姜紀念沒搭理他，云淡風輕地收回腳，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爸，媽，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屋了。”
姜父點點頭。
姜妄盯著女孩的背影，咬了咬牙。
神經病！
姜父姜母在討論相親計劃的可實施性。
姜妄原本還挺有興趣的，畢竟這是他提出來的辦法，還能給陸瀝深添堵，想想就開心，可不知怎么的，腦子里總是忍不住跳出姜紀念剛才的模樣，他屁股底下就跟長釘子似的，怎么也坐不住了。
“爸媽，我突然想起來論文還有點地方需要修改……”
話還沒說完，姜母就揮了揮手。
對他完全不在意。
姜妄也沒心思，匆匆起身朝樓上走去。
姜父倒是抬頭望了一眼：“這倆孩子的關系還是這么差。”
顯然是看見了姜妄兩人剛才的小動作。
反應過來的姜母微頓，沒有說話。
姜妄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反對收養姜紀念的人，在還沒找到姜紀許之前，姜妄不止一次地當著他們的面表現出對姜紀念的厭惡，私下什么樣就更不用說了。
姜母當時有心想調解，可看到兒子固執的模樣，心中又莫名有點欣慰。
她竟覺得這樣也好，至少還有阿妄心里一直惦記著姜紀許。
另一方面出于愧疚，她只能加倍對姜紀念好，這又導致姜妄更加敵視前者，陷入惡性循環。
直到姜紀許回來后，兩人的關系才有所緩和。
至少表面上，姜妄很少再表現出對姜紀念的厭惡，至于私下怎么樣就不清楚了。
＊
樓上。
姜妄在姜紀念的門口來回走著，眉頭緊皺，盯著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
不是，他擱這糾結個什么勁啊？
深吸口氣，剛下定決心準備敲門，眼前的門卻自己開了。
姜紀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怎么，在我房間門口表演踢踏舞？”
姜妄的表情扭曲一瞬，然后雙手抱胸，微抬下巴：“什么踢踏舞，小爺是來找你算賬的！剛才在下面憑什么給我一腳？！”
姜紀念看著面前的男人，仿佛看見一只愚蠢但實在美麗的橘貓，事不會辦就算了，還是個死傲嬌。
如果不是長得還有點姿色，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一巴掌呼死他。
“你打算給她相親？”
姜紀念語氣平靜，一雙黑眸直直地盯著姜妄，明明是沒什么攻擊力的長相，卻讓姜妄感覺到一股壓迫。
“你問過她的意思嗎？姜妄，別想一出是一出，你不是小孩子了。”
姜妄抿抿唇，原本環抱在胸前的手不自覺放下，悻悻道：“我……”
他當時光想著刺激陸瀝深了……卻忘了自家姐姐的感受。
青年眼中閃過一抹懊惱。
姜紀念見狀，也不再多說，垂著眸淡淡道：“去問問她吧。”
“我怕她會難過。”姜妄皺著眉。
女孩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變得柔和起來，搖搖頭：“你姐姐沒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身為姐控的姜妄明明應該對姜紀念的話感到開心，可他看著那張瑩白秀氣的小臉，心底那股莫名的不適感又來了。
“……她也是你姐姐。”
姜紀念微頓，抬頭，看見姜妄別扭地轉過了身，一側的耳垂紅得仿佛能滴血。
她唇角微揚。
“嗯。”
＊
吃晚飯時。
“相親？”
姜紀許攥著筷子的手微微頓住。
“姐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們只是給個建議。”姜妄忙道。
“是啊紀許，千萬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負擔，爸媽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能趁這個機會認識認識別的男生也挺好的。”姜母語氣溫和道。
姜紀許垂著眸，就在眾人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女孩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嗯，我也覺得挺好的。”
“從明天開始嗎？”
餐桌上一時寂靜。
連姜妄都被震驚到，唯獨姜紀念一臉平靜，仿佛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姜父輕咳一聲：“不著急，等你媽先幫你篩一遍人選。”
姜母忙不迭點頭：“是啊，媽保證幫你挑個比季延詞還好的！”
“媽。”
姜妄臉色一變，用眼神示意姜母別提這個人。
姜母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實在是季延詞這個名字從前出現在他們家的頻率太高，以至于習慣性脫口而出。
三人用隱含擔憂的目光看向姜紀許。
女孩卻比他們想象中要坦然安靜，坐在那兒，仿佛季延詞對她來說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好啊，那我就等著媽媽幫我把關了。”姜紀許笑著說。
這下，姜父姜母才終于相信姜紀念之前說的話。
姜紀許看起來，真的很高興。
女孩低著頭吃飯。
總有一天，她聽見“季延詞”這三個字時，內心會變得毫無波瀾。
……
姜家大小姐要物色相親人選的風聲在圈內不脛而走。
身為曾經聯姻對象的季家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老爺子那邊已經不止一次過來問我，阿詞，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女人冰冷的聲音傳進季延詞耳中，“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你，但季家未來的女主人必須門當戶對，去把人哄回來，否則老爺子那邊我不會再替你打掩護。”
季延詞攥緊手機，那雙瀲滟的桃花眼像是籠了層寒霜。
冰冷刺骨。
良久，那緋色薄唇里吐出三個字。
“知道了。”
這邊剛掛斷電話，助理就敲門進來了。
“季總，您之前讓我留意的浮雕龍紋硯，拍賣場那邊有消息了。”
“滾出去。”
季延詞抬眸，話語中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李成一愣，慌忙想關門退出去，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還沒個交代，又硬著頭皮折返回去。
“季總，夫人那邊特意叮囑了，要給姜小姐準備歉禮。”
不說還好，一說，男人眼底的冷意好像快把他凍成冰塊。
他扯了扯唇：“李成，你是領我發的工資，還是領我媽發的工資？”
李成后背發涼，卻只低下頭。
笑話，得罪季總他最多被罰點工資，得罪季夫人他就別想在季氏待下去了。
季延詞見狀，眼底劃過抹譏諷。
這就是他手下的人。
與其說是替他做事，不如說是來監視他。
煩躁的情緒逐漸溢滿胸腔。
手機恰好在此刻震動。
是何詠雯發來的消息。
【最近有個紅毯要走，但是晚禮服還沒選好。】
【圖片】
【圖片】
【圖片】
【阿詞，你幫我看看這三套哪套好看吖？】
季延詞掃了一眼便看透女孩的小心思。
三套禮服都是國際大牌的高定，以何詠雯現在的咖位，是絕對穿不到這樣的衣服的。
但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季延詞看著那三張圖片，目光落在紅色的抹胸晚禮服上，不知怎的，腦中忽地閃過在濱江閣看到的那抹飄揚裙擺。
如火焰躍動。
他抿抿唇，選中轉發。
【就這套吧。】
【晚點我讓人拿給你。】
然后頭也不抬地對還杵在原地的李成道：“有套禮服你訂好晚上幫我送到鏡水樓閣。”
李成愣住：“可是夫人說……”
他知道鏡水樓閣住的是季延詞心尖尖上的女人，但在這個節骨眼不去哄姜大小姐，反倒對外面的女人這么上心，真的好嗎？
“李成。”季延詞抬起頭，微微一笑，“要不我把你調去老宅跟我媽？”
李成咽了口唾沫：“對不起季總，我立馬去安排。”
“對了。”
季延詞微頓，“那套硯臺，拍下來放到我辦公室。”
浮雕龍紋硯的確不常見。
當成禮物送給她，應該能消氣了吧？
季延詞想。
不過還是要先在他這兒放兩天，省得小姑娘恃寵而驕，動不動就把分手掛在嘴邊。
他神色緩和許多：“給wish的單子還是跟之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