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杰瑞抬眼看向一直望向窗外的人,臉上留有莫名的期待:“說起江步月,沈時恙!你知道的應該比我們多才對啊。”
對于學校的部分人來說,所謂的精神食糧便是各種不為人知的八卦,偶爾加工一下,越狗血,滋味越佳,越上頭。
沈時恙本能地側頭冷瞥了他一眼,裝作毫不知情地淡淡一笑:“我不認識什么江步月。”
“別裝傻了,江步月就是薛展顏,總不可能換個馬甲就不認得了!你跟她之前不是一直……”
沈時恙打斷了他,繼續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原來是薛展顏啊,你早說。其實我和她只是差不多時間點轉進來而已,還沒有熟到訴說秘密的程度,更何況都過了一年那么久,人家還不一定記得我呢。”
死鴨子嘴硬……朱杰瑞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本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奈何嗅到那無聲凝視中的提醒,盡量克制住了自己。
因為莫名多出個人頭,嚴重超出預支,剩下的就是葉煙煙他們AA,然后一并由程澈支付。
對于葉煙煙和沈時恙,轉賬不過是在屏幕上點幾下,用不了幾秒。
在網絡支付普及的現今,手機不再只是聯系和簡單娛樂的功能,轉賬支付看上去更加便利和安全。
覺夏愣了愣,緩緩背過身去從書包里掏出錢包,新紙幣舍不得用,就從夾層里掏出了兩張舊巴巴的,遞給了程澈。
“我只有現鈔可以么?”
“沒問題!你們到門口等我吧。”
“哇我好久沒用過現金了,都快忘了錢長啥樣,直接拿鈔票有種大款的感覺有沒有?”葉煙煙感嘆道,隨后就開始對朱杰瑞瘋狂蹭吃不買單的行為一頓輸出。
“我還要回家喂狗,就先回了,拜拜。”
一出店門,沈時恙就與她們揮手告別,朝公交站的反方向走,進入一條小巷子。或許是陰天光線黯淡,讓背影有點神秘。
“拜拜!拜拜!”
有葉煙煙在身邊大方地擺著臂,覺夏不會無動于衷,抬起的手微微有些搖擺幅度,雖然抑制不住地會拘謹,但是心情很舒暢。
“覺夏,下周六來陪我過生日吧,來我家,我爸預定了一個很大的蛋糕!”
過生日很熱鬧,但現場肯定有很多人,而且是不熟的人,光是預想覺夏就有些退縮:“我也去嗎?”
平時她參加家庭聚會也是瘋狂想要逃離,畢竟人多不自在,話少要被cue到,會有對比的低落感,會有獨處的慌張與難耐。
“那當然啦,你不愿意?嗚嗚嗚,那我會傷心死的。”葉煙煙不然,她擔心覺夏不去,緊抱著胳膊不放,水汪汪的眸子一閃便是必殺技。
“我會去的。”覺夏猛吸了一口氣,既惶恐又期待。
“那就這么說定啦,我把地址發你。”
覺夏沒參加過別人的生日會,除了過家家。現實生活中的朋友斷斷續續,來得快,去的也快,有的連生日也熬不到。她自嘲著,不知不覺間把自己形容成了一個渣女。
至于生日禮物,她只在小學時候送過賀卡,因為想不出什么祝福話語,就把中國傳統節日加日期統統給寫上了。
像是在完成一份手工作業,也難怪她沒有朋友。
周六清晨的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蔚藍,門窗一敞開,清新的空氣就充滿了整個屋子,覺夏身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偷得一席涼后很識后果地加上了一件開衫衛衣。
南方地區的氣溫總愛給人驚喜,從夏入冬不過一晚,更愛來回橫跳地開玩笑,所以街上穿什么的都有,整一出全季時裝秀。
街邊商品店陳列的東西琳瑯滿目,讓人挑花眼,對于禮物,她偏向于有實用性的,轉了半天,還是進門時正對的那面墻更吸引人,各色各樣的馬克杯擺放著,有卡通的,有簡約的,……
周末的小鎮也冷清,除非是中秋、春節這樣的節日,不過覺夏很喜歡。
因為店內過分安靜,一聲“歡迎光臨本店”后,她朝門口看了一眼,是映入眼簾的酒紅色。
沈時恙?不會就這么巧吧?
她說不清是什么情緒,本能地要找個地方藏起來。
就像是玩躲貓貓的小動物一般,只顧把腦袋塞起來,身軀依然暴露在外頭,反而更加顯眼了。
沈時恙狐疑地望著掛滿帆布包的落地架,為什么他一進門便要躲著?他很可怕么?
如果是這樣,那貿然上前打招呼估計還會嚇到人家,他沉思了一分鐘,掏出手機背過身去打了幾個字。
【正想準備葉煙煙的生日禮物,可以順便給我提供一點建議嗎?】
覺夏感受到手機的突然一振,查看以后才結束狼狽模樣。
“好巧啊,我磨蹭了一早上還是不想寫作業,就想著出來隨便逛逛。”
不想寫作業。覺夏驀地詫異了一下,她承認自己對沈時恙有刻板印象,第一眼便覺得是積極向上的三好學生。
“我也是,而且這么好的天氣,只是寫作業的話,感覺有點浪費。”
猛然在兩人之間發現了共同點,沈時恙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一對清澈的眸瞬間明亮起來:“對啊對啊,像這樣的好天氣不抬頭看看外面風景真的可惜,還有晚自習之前的日落,我會在窗邊趴很久……”
他清楚自己一觸及興奮點,就會很忘我,情緒稍稍恢復平靜時,頭發被他抓得凌亂。
覺夏本來是擠出時間上街的,竟也不覺得著急難耐。她不記得沈時恙說了一堆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被他講述自我的那股狀態給抓住了,就像光對于人類的吸引力。
“噢,差點忘記正事!”沈時恙徑直走向那面馬克杯墻,“送馬克杯就很不錯啊。”
“是啊。”覺夏也是這么想的,她意識到葉煙煙可能會收到兩份差不多的禮物,轉頭開始尋找別的選擇。
“看!那只兔子跟你好像!”
覺夏被嚇了一跳,她愣了幾秒才確定沈時恙具體指的哪個。
白色杯身,湖綠色眼瞳,杯把手原來是兔耳朵,若不是倚靠的長耳朵兔形象湯匙,一眼瞧去不太能認出來。
“像嗎?”
“我覺得挺像的,你平時靜靜坐著發呆的時候,那種放空一切的樣子就跟這兔子的目光有相同之處。”
“啊?”覺夏愣了半秒,而后恬靜地笑了笑,沈時恙眼中的她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