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聽見隔壁有哭聲,你們寢室鬧矛盾啦?”
周茉瞥了眼斜角的覺夏,嘆氣道:“沒,汪嘉瑤失戀了,所以情緒有些崩潰,我們勸了好久,也是身心俱疲呀。”
學校里談戀愛的人數不勝數,晚自習前的操場,晚自習后回寢室的路上,總能看到幾對情侶,有的被周圍人帶頭磕CP,有的逃過了幾次的“棒打鴛鴦”,還有少數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說葉煙煙是大眼萌妹型,那汪嘉瑤就是小家碧玉型,五官小巧,舉止淑女,已經是二班的女生中很好看的了。上周她與一個別班男生走在一起時,臉上洋溢著欣喜,可少女悸動的心卻在短短幾日后就停止了跳動。
“不是才上周,汪嘉瑤這么快就失戀了?她不是才跟五班那個在一起沒多久嘛?”
“別提了,五班那渣男找到了新目標,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的,你猜猜看是誰。”
“啊?全校辣么多靚女,這叫我猜得出來?”
周茉挑了挑眉:“這還不好猜?最近剛來我們學校的是誰?”
葉煙煙恍然大悟:“江步月啊。哼,死渣男全身上下爛透了,依我看是白日做夢,江步月不可能看得上他!”
從來紫荊一中開始,江步月幾乎是大家公認的美女,自然也免不了有人對她的一切開啟想象,上高中后多數人無一例外地變丑,再怎么說,俊男配靚女,學校里幾乎找不到這種人。
“嗯...那可不一定哦,江步月喜歡老男人,她的眼光...很難說吧。”
“啥?”
“很難相信吧,大家都這么說,還是個賣炸串的,經常在學校附近溜達。”周茉一言難盡,她口中的那個男人聽上去就是個變態。
因此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為校門口有個變態而擔憂。
胃脹氣發作的時候站立不是,覺夏就在操場上走幾圈促消化。淡藍的畫布上,天邊的云彩與陽光最后的燦爛完美地融合成一片橘紅,是一日的謝幕禮,駐足久望時才發覺時間淡淡的,已經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周圍男生對于籃球是癡迷的程度,他們三個五個聚在一起,可以是不同班的,可以是老師、門衛和學生,來回跑動,默契合作,說笑與呼聲圍繞整個籃球場。放眼望去時里頭難得的有個女生,扎著丸子頭,褲腿挽起,一躍一跳,步伐輕盈。
喔~不約而同的感嘆傳來。大概真的是第一次有女生加入,江步月顯得格外亮眼,她靈活地攬過程澈手里的籃球,一個帥氣的三步上籃,以勝利結尾。
程澈人高馬大的,倒是傻愣在了原地,賴向陽敲了一下他的肩膀,與江步月面面相覷:“我靠,菜得不行啊,還比不過一個小女生。”
程澈沒覺得什么,走上前對著江步月綻開笑來:“沒想到你把籃球玩得這么溜,厲害厲害!”
江步月在籃球架邊上喝水,仰頭時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頸,是校服也蓋不住的優雅氣質。
她的嘴角揚起一丁點弧度,在他人看來相當于沒有反應,甚至極為冷漠,沒禮貌,和剛才場上的得心應手、生龍活虎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
賴向陽走來哼哧一聲:“熱臉貼冷屁股了吧。”
“你臉才更像屁股。”江步月對著他,語氣冷到是一個一個字砸到人臉上的。
“嘖。”賴向陽瞬間就面紅耳赤的,好在被程澈扯著笑臉及時攔住,冷靜下來后人早就走遠了。
“你不懂,人家那是高冷,再說對人女孩子動粗不好是吧……”
“是啊,高冷,還高傲。”
“你倆這是有什么仇?干嘛這么說啊?”
“你難道不覺得她像一只昂首挺胸的白狐貍么?打翻了人類的東西也不會覺得自責。”
程澈干瞪著眼,作為一個每門學科都爛得很均勻的的學渣,只覺得賴向陽做了個花里胡哨的比喻,云里霧里的,很莫名其妙:“啥呀?咋就白狐貍了?”
“你不知道她對周圍人是種怎樣的態度嗎?而且上周五在公交車上...”賴向陽再度急了起來,意識到對牛彈琴地欲言又止,恨鐵不成鋼地給了程澈的肩膀重重一擊,“算了,我才懶得跟你說,你個重色輕友的小子。”
江步月一路從操場出來,她原本只打算在籃球場上自娛自樂一下,奈何那幫男生非要拿她湊熱鬧。
賴向陽是后來的,或許是因為她的存在,臉色一直不好。
她知道,上周五她在公交車上沒給老人讓座,很沒愛心,因此人品遭到質疑與厭惡是正常的。既然已經如此沒素質,自然就能沒素質到底。
她直走著,直到快要跟某人來個正面相撞才抬起眸來。
“這周末我幫你補習吧。”時隔多日,在無數個擦肩而過后,沈時恙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種沒意思的內容。
“郝勝男讓你來做慈善的吧。”
“你想不想考大學?想的話,我就幫你補習。”
“考大學……我跟一般人的進度差得不是一丁半點,我壓根沒指望靠高考改變命運。”
“那你想擺脫現在的生活嗎?”
“……”江步月一怔,沈時恙態度這么認真,像是真的在為她考慮。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嘍,這周放學別忘了帶上課本,地點再說。”沈時恙淡淡一笑,沒多聊就跑遠了,那背影在金黃的地面上被拉得很長,無論多久都還是老樣子。
江步月停在原地,她現在的生活狀況從出生就決定了,父母離異,兩頭再婚,一整個多余,實在說不上好。
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從不讓她放學留校,因為留到多晚都不會有人來。
她很開心沈瀟來當“臨時家長”,感謝之余,萌生出了跟著回家的心思。
沈瀟一個急剎車,抬頭時很是錯愕:“額,又見面了,這種時候你應該在家吃晚飯才對啊。”
“這玩笑可沒有意思。你想跟我撇清關系,那你干嘛還接我電話?”
“我只是顧及之前同事之間的情誼。而且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沒什么朋友的,那只能證明我剛好在看手機。”
“你讓我住你那兒吧。”
“這可行不通啊,怎么可以隨隨便便住陌生人家里?”
“對我來說,你最不可能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