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返回充滿二氧化碳的公司氛圍。鞋子踩在皮毯的上,發出棉毛交互的軟綿聲。辦公室里大部分時間充斥潔爽,沉悶的味道。其中混雜女性魅力香水。以及年輕男子的清新口腔。高跟鞋踩踏聲,哈氣間斷聲,低聲討論聲交織一起。形成奇特環境。這重來一切已經沒有了學生時代的新鮮。只剩下對于內心的愈漸疲憊。最后消失被磨損殆盡。才發現活下去的信心是這么輕易可碎的東西。
從公司走出來,通過眼睛神經傳來的輕微撕裂感印證這個黃昏城市的真實。金光反射的大廈,空調機發出轟鳴不斷向外面增添炎酷。又是一天的結束,頂著臉上剩下的涼爽,加快回去。
天邊余霞在視野的末端慢慢下沉,最后消失臉上的刺激。沉浸屬于一個人的腳步。選擇從小路抄回去,踮起腳尖在背陰的潮濕泥潭的石塊行走。小腿在與刺草的摩擦中被劃出鮮血,在皮膚表層留下細小痕跡。鼻子仍呼吸到空氣中沉悶味道。伴隨而出的嘆息,是屬于一個人的疲倦。
到小店買一盒新款荷花,閃亮光澤。背面是顯眼的吸煙損身。靠在外面的電線桿上點燃一只,吐出灰白煙圈。看見煙灰在空氣中的燃燒,如同對于生活的耐性。是已經無法表達的厭煩惱怒。隱藏在心中無法展現。最后看著它們在空中消散。快速吸完后,把頭對準石塊滅熄。老練熟干。只不過是多年的空洞。興奮帶來的幻覺。
已經無處可去。在記憶里已經沒有安全的空間。嘗試在城市的霓虹行走,看見一些人沉浸自己的生活節奏。急促,混亂,放蕩。夜晚的地面被刻上頹廢,人強硬把自己在白日的繁忙按下暫停,才能獲得些許喘息。街邊欄桿旁是汽車呼嘯而過的涼風。她看見那些影子在路燈的印射下被揉捏長短。她看見那些惆悵的風漸漸填滿胸腔。帶來干澀,深悶的感覺。
不想在做任何事,把自己囚禁家中。心理上刻意鎖定自己的活動氛圍。除去上班的時間。只能在不到狹小出租屋中來回走動。
出租屋的附近鮮有人的足跡。就連房主只是收租時露面。甚至可以在房間內開上ktv唱歌。即使聲音再大也無人在意。天花板一角的潮濕傾斜也已經是司空見慣。每晚能聽見木板的嘎吱作響,是樓上稀少租客的足跡。就在這樣的環境生活。
時常熬夜。即便眼睛帶來的刺痛已經無法接受。也會靜靜坐在床上,感受身邊的幽靜。等到所有聲音消失在黑夜盡頭,才安然入睡。對于啤酒和香煙的依賴已經成為病態。潛意識把它們當作蔚籍,逃避的工具。一直的希望便是樓下的便利店24小時敞開。能夠填充自己內在的空虛,并且可以嘗試和觸碰的唯一的人聊天。
他是無處在城市中駐足的男子。選擇在小小便利店中就職只不過是對生活的妥協。只是過著無法正視的生活。他厭棄自己的無能,一些激動和奮進已經消失。只是對于自己開始的自暴自棄。
她是便利店的常客。她經常在三更半夜趁著打烊前買上幾瓶啤酒。從她口中得知他們是一樣的人。對于生活的無望,是統一戰線的伙伴。他們所對抗的是現實的虛無。對對方而言,她們是互相失去性別的存在。可以聊上任何話題。下一秒頭也不回地離開便結束。是親近又陌生的關系。她不會了解他,他更不會了解她。只是當做潛意識的玩伴。
她居住的小區位于城市末尾。幾乎和這個社會斷層。不去了解更多,也不滿足于現狀的飽滿。對于一些人的出現是稀奇的事。502新搬來的女房客。清冷寡言。在小區旁邊改變環境。種果樹,收留野貓。自然引起他的注意。他在閑聊時告訴她關于她的事。她仍不會提起興趣。一些人出現,一些人消失。是社會的常態。一個人打招呼,下一秒無聲消失。就像已經消散的煙圈。只是消失在空氣中的迅速。
終于見到那個在口語中出現的女子。在夏日短暫的雨水中。從公司出來,回去的路上開始遍布雨滴,抬頭是轟嘯城市上空的暴雨。她沒有帶傘,只好將手遮住頭部,狼狽奔跑。鞋子在不知中連同襪子浸濕。空氣有水滴劃過的清香。暢徹呼吸。如涅重生。干脆直接慢慢行走,任由打濕。
到達小區門口,看見幼嫩柑橘樹,上面的果實膨大,但仍未成熟。一朵紫薇花盛開在一旁,那個人抬手露出傘下面容。是那天在海洋館看見的女人。亦如傘面紫薇般綻放在眼前。她摘下碩大果實,放在手心。轉頭撇見她。自然招呼。
你好,又見面。人的命運總是深不可測。
那把傘覆蓋頭頂。開始伴隨行走。
她向她表達感謝。她似乎看出她的囧迫,邀請她在家中小坐。她對這個熱情的人心生好感。順應接受。即便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更或許是為了打破生活的無謂。
雨水順流發絲滴入眼睛,用手背輕輕摸去。看清他人房間構造。
到處有游走野貓。空中有身體傳遞的溫熱帶來的舒適。她給她沏上一杯清茶。并給她帶來換洗衣物。第一次在不認識人的家中洗澡。鼻子能清楚聞到空氣中的魅惑香氣。迅速完成。然后從浴室走出。她坐在地毯上抱著一只金橘貓向她招呼。
你隨時可走。這里可以作為你任何時候的歇處。無需擔心,不會有額外費用。我時常收留一些流浪貓,對于我來說。人和貓一樣,始終流浪,找尋不到內心所屬。只能不斷輾轉。在這里我給予它們食物和住所。它們用它們的體溫帶給這個房間溫馨作為回報。
她微微垂眸。擁有看不出的深意。
屬于一個人的時光結束。破碎一切終于開始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