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末的午后,顏溪約閨蜜秀平到江濱的相聚書吧喝咖啡。
蔚藍的天空如水洗般純凈,書吧外的江水藍得如天空的色彩一樣,水天一色,互相輝映。顏溪坐在玻璃窗邊,她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高領長袖絲綢襯衫,長發像瀑布一樣垂下來,遮住半邊臉。秀平還沒到,她緊鎖著眉頭,手持銀色小巧的咖啡匙,無聊地攪動著咖啡,杯子里滾動的咖啡,就像她不安的心情。
顏溪喜歡來這個書吧喝咖啡,她非常享受這里的幽靜,好像遠離城市的熱鬧,有種回歸自然的舒適感。陽光透過樹梢,柔和地灑在窗外綠茵茵的草地上,她的注意力被窗外不遠處的景致吸引。那是一個足球場,高高的護網內,一只米黃色的小鳥,四面亂躥,想飛,飛不出。她品一口苦苦的咖啡,托著腮,思緒萬千:那么高的網,小鳥該如何沖破網的束縛?鳥媽媽沒見到它,是不是非常著急?
“嗨,美女!你在想我嗎?”大大咧咧的秀平突然出現在眼前,她的大嗓門著實把顏溪嚇一大跳。她穿著一套淡黃色的棉麻套裝,那張素顏的精瘦的臉,在衣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干練。
“死八婆,你在招魂嗎?還好是白天,不然我要去半條命!”顏溪拍拍胸口,好像在安慰自己,又好像怕心要飛出來,撫慰它,不讓它飛走。
秀平笑嘻嘻地坐下來,盯著顏溪瞧半天,有點納悶她的穿著。天氣挺熱,秀平不知她為何如此打扮,疑惑地問道:“你平常不是愛穿性感的衣服,今天咋了,把自己包成像粽子一樣?少你這道性感又靚麗的風景,真是白瞎我的眼。”秀平心里擔憂,嘴上卻少不了調侃。
“你喝啥?還是喝拿鐵?”顏溪沒敢正視秀平的眼睛,趕忙拿著手機掃桌碼點餐,自顧自地問道。
“對,拿鐵!”秀平快速地回一句,她隱隱看到顏溪秀發下的臉有些紅腫。為了驗證是否看花眼,她忍不住伸出手,撇開她下垂的長發,又紅又青的腫塊像小發糕一樣露出來。秀平不禁心痛,大罵道:“這,這個惡魔,又下毒手!”秀平知道顏溪老公林俊家暴,喝醉酒的林俊回到家,總愛發酒瘋,顏溪曾經被他暴打過多次。秀平曾經多次勸她離婚,顏溪總是答非所問地說:“我女兒很乖,她是我的貼心小棉襖。”為了女兒,她選擇忍氣吞聲。
“為何我這么命苦?碰到這樣的渣男?”傷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顏溪顯得特別無措,不禁淚眼婆娑,滿肚子苦水需要傾訴。秀平滿眼心疼,很想抱抱顏溪,顧及店里有其他客人,只能握緊顏溪放在桌上的手,用手的溫暖安慰她。
“唉!我最氣林俊,啥本事沒有,就愛在外玩,愛打牌,還愛拿我出氣。真不知道當年,我怎么看走眼,看上這樣的人?”顏溪向秀平掏心掏肺地傾述著滿肚子的牢騷。
“嘿!是誰當年說林俊帥,家境好,非他不嫁?”秀平對顏溪知根知底,挖苦道。
“當年,我年輕氣盛,不懂事呀!”顏溪被秀平懟,臉一陣紅一陣白,極力為自己辯解。秀平還想繼續懟時,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她傷口上撒鹽,連忙咽下剛到嘴邊的話,安靜地坐在旁,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
“實在過不下去,離婚算了!”秀平非常討厭家暴的男人,雖然她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道理,依然還是忍不住像念經一樣,堅持這個主意。
“我女兒還小,不完整的家庭,會讓孩子受傷害!”顏溪像許多女人一樣,雖然自己遍體鱗傷,依然固執地堅持要為孩子著想。
“自己不好過,還考慮那么多干嘛?”秀平看顏溪頑固不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氣鼓鼓地反問她。
“你沒經歷過,沒有發言權!”顏溪不加思索地蹦出一句話,秀平剛喝在嘴里的咖啡,差點把她噎住,“咳咳咳”地一直咳嗽不止。
“你徹底沒治!我懶得理你!你自己事情,自己解決,以后不要找我!”脾氣一上來,秀平火氣直冒,恨不得拔腿就走,不再理顏溪。說歸說,秀平終究還是沒走,一直在心里自我安慰:她就是這樣的脾氣,看著多年閨蜜的份上,我還是留下來。
“小姐,你這樣三番五次地被打,而且打成這樣,你靚麗的顏值直線下滑,生活質量差到極點。你要為自己幸福生活好好考慮哦!我是你的朋友,才會多啰嗦兩句,要是別人,他們必定等看你的笑話。”秀平恨鐵不成鋼,耐著性子,心平氣和地說。顏溪明白秀平的用心良苦,但她想著女兒可憐的樣子,好像被繩子牽住,無法下決心離開那個十足的壞蛋。顏溪嘆口氣,眼淚又開始不聽話地溢出來。秀平抽起兩張紙巾,趕忙遞給她,也跟著嘆口氣。
接下來,倆人默默地品著咖啡沒再說話。秀平手機時不時傳來信息“嘟嘟”的聲音,她不停地回著信息。顏溪看秀平皺起的眉頭,關心地對她說:“你如果有急事處理,趕緊回家吧!”
“行,我確實有事,有個工程的標明天要開,我還得回去改標書!那我先回,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思考一下今后的幸福生活!”秀平急沖沖地站起來,又絮絮叨叨說一大段話,才走出書吧。
顏溪一個人坐那,想起那只小鳥,抬眼望著窗外,搜索起來。那只鳥不知何時已離開網,她心想:也許有好心人救它;也許被哪個孩子抓回家飼養;也許它已筋疲力盡,摔死在地......胡思亂想一會兒,她看見杯子里的咖啡已喝光,便起身回家。
顏溪終究沒聽秀平的勸告,依然選擇忍讓。她的讓步沒有喚醒林俊,他還更加變本加厲起來。
那天,顏溪提早結束出差,她沒打電話給林俊,直接回家。打開主臥房門時,在她家那張溫馨的大床上,林俊光溜著身體,身旁躺著個同樣光溜的女人。她看到眼前不該看到的一幕,驚呆在那無法動彈,徹底崩潰。顏溪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要和你離婚!”她恨不得操起刀殺死眼前這對可惡的男女,以解心頭只恨。
失控的顏溪顧不了太多,奔過去,揪著女人的頭發,使出吃奶的力氣,用拳頭捶打著女人。林俊穿好衣服,跑過來揍顏溪。三個人爆發一場人肉大戰,“媽呀!要殺人了!”那個女人驚嚇地大叫,落荒而逃。弱小的顏溪被高大的林俊揍得傷痕累累,遍體鱗傷。
林俊打累后,氣憤地摔門而出。
顏溪看著鏡子里青一塊紫一塊的臉,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吧嗒吧嗒“流個不停。她下定決心:這日子沒法過,必須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