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桂花燦若焰火般開得艷,發出一陣陣撲鼻的清香。一陣金桂飄香鉆入鼻孔,若芩仰頭望望湛藍的天,“唉”一聲長嘆。她眼光渙散,心潮澎湃,如翻江倒海般思緒萬千。
他們像校園內小情侶一樣,度過一段難忘的初戀時光,她與吉安相戀的那段日子,連空氣都是甜的。吉安帶著若芩到植物公園玩,若芩聞到一陣沁人肺腑的香氣,芳香中帶有一絲甜意,使人久聞不厭。
桂花好似一顆顆金色的寶石,鑲嵌在綠松石般的樹上,十分耀眼?!巴?,親愛的,這桂花太香了,我好喜歡聞這個味道!”若芩眼中閃耀如星星之光,喜悅之情形于言色。桂花姿態各異,且色彩斑斕。徜徉在絢麗多姿的桂花美景中,若芩好像一只快樂的小鳥,享受著無盡的香艷大餐。在桂花樹下,若芩與吉安相擁熱吻,仿佛在五彩的云端跳舞般快樂幸福。
秋天的世界,如此妙不可言。那個秋天,為了愛,若芩懷著對未來的憧憬。
吉安為了請若芩,課后忙碌地兼職。他打工到社區填調查問卷,他上竄下跳,跑到陌生人家,一戶戶敲門,90%都是吃閉門羹。從早忙到晚,經常要看人臉色。打工賺的一天錢,不夠請若芩吃一頓,這種心疼加辛苦,公主樣的若芩不了解。
那天,若芩有點不舒服,吃啥都沒胃口,想著可能吃自己愛吃的叫花雞會開胃,說:“七哥,我想吃叫花雞,我們好久沒出去吃飯,一起去吧!”看著若芩柔情似水的眼睛,寵著她的吉安,隨口應允。
點了叫花雞,若芩吃了兩口,說沒胃口,放下筷子,再也不動手。看若芩這樣,一陣無名火冒出,吉安大聲地說:“若芩,你不知道粒粒皆辛苦嗎?這份叫花雞要一百大洋,你吃兩口就不吃?!比糗梭@愕地盯著吉安,委屈的眼淚在眼眶中滾動,哽咽地說:“七哥,你為何對我這么兇?我有點中暑,沒胃口,所以不愛吃。我不吃,你不能自己吃嗎?”
吉安意識到沒控制好情緒,對若芩兇了點,趕緊過去想抱抱若芩。若芩正在氣頭上,用力甩掉七哥的手?!安灰鑫?,我不開心,不想原諒你!”若芩撅著嘴,氣呼呼地說。吉安有點不開心,感覺若芩太過份,沒有體諒他賺錢不容易。
倆人就這樣鬧了別扭,飯也沒吃,悶悶不樂地各自回宿舍。
第二天,若芩還是不想搭理吉安。
晚上,吉安買了玫瑰花,站在女生樓下,大喊:“407,407,若芩,若芩!”宿舍樓上好幾個腦袋探出頭看,若芩裝作沒聽見,就是不搭理。舍友實在看不下去,推著若芩出門:“若芩,老七叫了好久,嗓子都快喊啞,你還這么作。小情侶鬧點小矛盾,一起談談,說開了,就好了?!?/p>
若芩不情愿,慢吞吞地下樓來。吉安看到若芩,心花怒放,奔過去,把玫瑰花遞給她:“寶貝,不要這么小氣,生氣容易變難看,笑一笑?!奔策B哄帶騙,說些小笑話,才讓若芩容顏大悅。
大學的日子就這樣在小吵小鬧,恩恩愛愛中度過。臨近畢業,大家忙著找工作。
“七哥,我父母為我在政府某單位找份工作,我準備留在南城哦!你呢?”若芩挽著吉安胳膊,熱切地希望他能與自己一起留下來?!拔?,我,我母親身體不好,他們想我回我們縣城考公務員?!奔沧罱珶?,為留不留下來,愁得頭發經常掉,好像秋風掃落葉般?!捌吒?,你為了我,一定要留在南城哦!”若芩亮晶晶的雙眸,寫滿期待,她心里清楚:“如果倆人身處異地,在一起的機率好小。為了能長相廝守,我選擇留在南城,吉安如果愛自己,一定會留下來。”
“我考慮一下!”吉安思緒很混亂,左手是愛情,右手是親情,他還沒規劃好自己的未來。聽著這話,若芩有些小失望,仿佛掠過一陣涼風,不禁打個寒顫。
“七哥!七哥!”過了幾天,若芩興奮地小跑過來找吉安。“七哥,我父母說他們幫你介紹國企工作,這樣你就可以留在南城了!”一陣微喘,若芩高興地跟吉安報告好消息。吉安張嘴想說話,喉嚨微動,沉默一會兒,終是沒說出話。他有自己的驕傲,不愿意接收若芩父母的好意安排。
過了一會兒,吉安堅定地對若芩說:“我已決定留在海城,我相信自己能找到理想的工作,你給我一些時間。”吉安的目光顯出他剛毅的一面?!昂玫?,七哥!我相信你!”聽說吉安留下來,若芩欣喜若狂,抓緊他胳膊,踮起腳,“吧唧”地親他臉一口。
無法拋棄愛情的吉安,頂著烈日,到處投簡歷,到處面試,他要靠自己的努力在南城尋找屬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可總是找不到令自己滿意的工作。
一晩沒睡好覺,迷糊的吉安,一大早被他父親的電話吵醒。
“吉安,你母親一早起床,暈倒了,我準備送她去醫院,如果你今天方便,回家一趟?!备赣H著急的話,讓吉安心焦?!案赣H,你不要著急,我馬上買最快的車票回來!”吉安對父親說不著急,他自己心里已如火燒般“噼里啪啦”著急上火。
上班高峰期,到處堵車,吉安一出門立馬打的??礃幼?,好像又失算了,他后悔早該乘坐地鐵。時間“滴答滴答”過去,為了趕火車,吉安在地鐵口下的士,狂奔跑向地鐵。還算幸運,吉安大長腿幫助了他,讓他在離開車六分鐘之前,通過檢票口,喘著粗氣踏上列車。
一路上,吉安忐忑不安,不知母親現在如何?父親一定忙壞了。想起母親,吉安覺得特別對不起她。自從上大學以來,他花錢如流水,母親一直身體不好,但她為了省些錢給兒子用,堅持在家茶廠上班,撿茶梗。一天到晚坐著,聚精會神地撿茶梗,她本來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日積月累的勞累,像吸血怪物般,把她的精氣吸光。想到這些,淚水已模糊雙眼,吉安掩面抽泣起來。
充斥著藥水味的醫院,吉安在住院部見到臉色蒼白的母親。
“母親!”哽咽一聲,吉安的眼淚忍不住滑落而下。“吉安,你回來了!”母親發出細弱的聲音,想掙扎著坐起來。吉安奔上前,輕輕摁住她:“母親,別動,你現在虛弱,趕緊躺好!”母親緊緊地握著吉安的手,生怕他一會兒轉身就不見。
“母親,我都在,你累了就睡一會兒吧!”輕輕拍打母親的手背,吉安哄著她睡覺。母親閉上眼休息,過了一會兒,輕聲的鼾聲響起,父親指指門外,示意吉安到病房外說話。
輕輕掩上病房門,走到走廊盡頭,父親掏出香煙,想遞給吉安,想起他不抽,開始自己點火吸了起來。落寞的神情隨著煙火的閃爍,更加深沉。父親猛吸兩口,開口說話:“醫生說你母親,你母親,這次必須得動手術?!奔矟M眼焦慮的,還在云里霧里,問道:“父親,母親得啥???醫生如何跟你說嗎?”父親神情凝重地說:“醫生說從指標,按他經驗看,懷疑是肺癌!現在必須要動手術,切片檢驗,才知道到哪期?!备赣H的話仿佛一陣狂風暴雨般,讓吉安無處可逃,淋得全身濕漉漉般難受。
倆人低著頭,彼此沉默無語,父親抱頭蹲下身,抽泣起來。吉安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過去,拍了拍父親的肩膀,倆人壓低聲音,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