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綰剛踏入松鶴居的門,便聽見主屋里面傳來程老夫人和程夫人又哭又笑的哀嘆聲。
卻不知何時,程嘉遠和安馨兒已經到了松鶴居。
萬嬤嬤惴惴不安地看著姜綰綰,“小姐,這程家簡直欺人太甚。”
姜綰綰安撫性地拍了拍萬嬤嬤的手,道,“我們先進去。”
“還沒跟祖母和母親介紹呢,這位是安馨兒安姑娘,孩兒在邊境屢陷險境,多虧了馨兒相救。”
姜綰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程嘉遠低眸看著安馨兒,安馨兒許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竟然粉拳輕錘了程嘉遠一下。
可是就是這一下,就讓程老夫人和程夫人這對婆媳臉色皆變,她們對視一眼,眸中對這位安姑娘的輕慢厭惡之色溢于言表。
程氏是百年貴族,最重禮儀和臉面,哪有當著一屋子人的面兒,捶打自家爺們,跟爺們調情的?
安馨兒自然是沒有感覺到程氏婆媳的輕慢和厭惡,粉唇微嘟,笨拙地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禮,
“奶奶,嬸嬸你們好,我是安馨兒,你們叫我馨兒就可以啦。”
程老夫人沒有理會她,反而是對剛進來的姜綰綰招了招手,
“好孩子,來祖母這里坐。”
姜綰綰略瞥了程嘉遠和安馨兒一眼,路過他二人的時候還不著痕跡地拿帕子輕掩了掩鼻子。
她此時還未接收飄姐的記憶,只能從年齡上面分辨,頭發花白的是程老夫人旁邊略微年輕點的,就是飄姐的婆婆程夫人了。
程老夫人拉過姜綰綰的手,含笑對程嘉遠說,
“當年你未過洞房花燭夜便出征,此事一直是我與你母親的遺憾,剛好你如今得封宣威將軍,圣眷正濃,若是能再誕下子嗣,我便是立即下去見你祖父,也無憾了。”
程嘉遠聽了這話,蹙眉道,
“祖母這是說的什么話,您定能長命百歲的。”
程老夫人微微嘆了口氣,
“咱們昌邑侯府從你祖父戰死后本來就有些沒落,你父親還出了那樣的事兒,你姐姐還......”
“姐姐怎么了?三年前我離京的時候,姐姐不是圣眷正濃嗎?為著與姐姐的情意,圣上不還寬宥了父親嗎?”
提到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長姐,程嘉遠有些著急,難道是自己離京這三年,皇城之中出現了什么變故。
程老夫人言道,
“你出征沒幾日,圣上便封了燕妃為皇后,燕氏姐弟專橫擅權,這些年不知道殘害了多少忠直良臣,魏京之中可是人人自危啊,自然你姐姐同五皇子在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
想起在宮中小心翼翼度日的女兒,程夫人痛惜萬分,
“侯爺當年醉酒調戲燕妃,如今他們姐弟二人得勢,你姐姐都要自身難保了!前日里娘娘遞來消息,她都快三個月未見過陛下了,宮里面的人也都是拜高踩底的貨,為捧著燕妃,更是慢待你姐姐了。”
言罷,程夫人竟然捂著帕子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程老夫人低聲呵斥她,
“說這些不光彩的事情干什么,當年還不是你沒有照應好你夫君。”
她轉而對程嘉遠繼續說道,“你與惠妃娘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你在前朝得勢了,娘娘在后宮里的日子才會好過。”
程嘉遠點頭稱是,他握緊了拳頭,燕嫵和燕珩如此欺他昌邑侯府,他定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而此時垂眸沉思的姜綰綰聽到燕氏姐弟之后,眸子微微亮了起來。
燕嫵和燕珩可是歷史上有名的妖后和奸臣。而燕珩更是被評為華夏古代最危險而又迷人的反派角色之首。
史書記載這二人專橫擅權,殘害忠良,在二人最得勢的時候,路過的狗都得挨兩巴掌。
可惜后來燕珩起兵造反,卻功敗垂成,受車裂之刑而死,燕嫵也慢慢老死在冷宮。
史書是勝利者所書,不免有失偏頗,她從其他史料中曾經看到過燕后興辦女學,重用女官,并非是狐媚惑主的妖妃。
燕珩常年領兵出征,為大魏開疆拓土,守衛大魏安寧,令邊境諸國聞風喪膽,因此還得了一個玉面殺神的稱號。
她倒想看看,這姐弟二人究竟是何模樣。
“綰兒?綰兒?”
程老夫人看到姜綰綰在出神,有些不悅。
她知道因著嘉遠帶個女子回來,綰綰心里不痛快,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給自家爺們甩臉色,這還是世家貴女的做派嗎?
“啊?”
姜綰綰輕咳了一聲,看向程老夫人,“祖母有什么吩咐?”
程老夫人擺了擺手,說道,
“待會兒吩咐人把珈藍院東邊的籠月閣收拾出來,讓這位安姑娘就住那吧。”
程嘉遠聞言,皺了皺眉頭,
“祖母,我與馨兒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安馨兒聽了程嘉遠的話,有些不高興,對程老夫人和程夫人說道,
“嘉遠哥哥可是對著大漠發誓,要待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們已經拜過天地高堂,要一輩子相守在一起的。”
“咳咳咳咳......”
聽了這話,程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邊咳嗽邊指著程嘉遠的鼻子怒罵道,
“孽障!孽障!”
“祖母......”
程嘉遠想要上前去關心程老夫人,卻被安馨兒拉住袖子,
“嘉遠哥哥,你快跟奶奶和嬸嬸解釋,你已經娶過我了。”
聽了這話,程老夫人哀嘆了一句,
“夫君,我有負你之托啊!”
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松鶴居亂成了一團,姜綰綰趁機尋了個由頭躲了出來。
她出來的太久,飄姐又暴怒了怎么辦,而且此時,不知道為什么,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像是要發生什么大事。
唉,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還是情緒穩定點好。
而就在姜綰綰踏出內室之時,室內驟降的溫度讓她猝不及防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她下意識抬眸看向飄姐。
只見飄姐對她露出一個凄美決絕又帶著幾分計謀得逞的微笑。
鬼咒!
姜綰綰腦中轟鳴,伴隨著心口不斷傳來的絞痛,她啪地一聲朝身后倒去......
在暈倒之前,她腦中只有兩個字閃過,
“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