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整個鄉村被黑色籠罩,窗外的蟬鳴與蛙叫此起彼伏,喋喋不休。
何花最終架不住打架的眼皮,迷迷糊糊便睡到了大天亮。窗外鳥聲嘰喳,如鬧鈴般將何花喚醒。何花迷瞪著睜眼后,余光瞥向閨女。閨女已經醒了,撲騰著小手小腳,嘴里還咿咿呀呀,自顧自安靜的玩,感覺到何花醒了,扭過頭便掙扎著往何花的方向爬。
何花將她從被窩卷起來,抱在懷里,看著她水嫩嫩的笑臉,心中無限憐惜。又想到畫面中自己的女兒如野草一般被人踐踏,對朱家人的恨又多了幾分。
朱順昨晚上被何花扇倒在地上后,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任他百思不得其解:何花明明咽氣了,四肢明明僵硬了,怎么又會死而復生呢?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嗎?越想朱順越頭皮發麻。
他的腦海里充斥著以前村里人閑聊天的恐怖小說:冤鬼回門索命;楚人美,僵尸,各種各樣的恐怖畫面一幕幕在他腦海里劃過,嚇的朱順本就薄弱的意志更加搖擺,心里的恐懼一波波襲來,朱順只能蜷縮四肢,將自己藏在被子里。
何花還記不記得她臨死前發生的事情。萬一她還記得,她會怎么做啊?想到這,朱順感覺渾身血液都被凍住了,三伏天也感受到了寒意包裹著他的身體。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朱順才踉蹌起身,回到爹媽的院子湊合一宿。
這晚朱順睡的并不安穩,翻來覆去如床上有跳蚤般,怎么著都是渾身不得勁。迷迷瞪瞪中陷入睡眠:忽見自己被白霧包圍,一身白衣的何花飄到他的面前,如定住一般,雙眼外凸,喉管部分腫脹,幾乎將臉覆蓋,聲音沙啞但渾厚,質問聲一直在朱順四周環繞:你為什么要害我,你為什么要害我。駭得朱順猛然從夢中驚醒,再無睡意,就這么睜眼到天亮。
親身經歷這么離奇的事情后,朱順十來天都不敢回他的院子。自然這件事也被當成村里的八卦,被四處傳播。各種版本都有。更是嚇得朱家人如避瘟神般離何花的院子遠遠的。
經過十來天的觀察,朱順覺得何花如往常并無二致,再加上也有死而復生的傳說。朱順慢慢放下心來,暗自思索可能就是何花運氣好,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膽子膨脹了,覺得自己又行了。于是摸索著進了家門。
何花看見長著人臉,卻不干人事的朱順進了屋,臉上反而堆起了笑。把閨女遞給朱順:“回來了,我飯也做好了,你抱著妞妞,我去給你盛飯”。
朱順原以為何花或許會對他破口大罵,或許冷著張臉。沒想到態度這么好,反而讓朱順有點不知所措,只好呆呆的抱著閨女,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何花盛好飯之后,便招呼著朱順坐下吃飯。
朱順坐下之后,何花又是遞筷子,又是遞饅頭,甚至比以往更加熱絡體貼。朱順的心被攪得更是一團漿糊,口里的饅頭更是咽也不是,嚼也不是。
何花看著朱順如鯁在喉的樣子,輕聲說:“俺這次在生死關頭走了一趟,才曉得很多事情。俺以后不和你吵了,以后好好過日子”
朱順破布似的臉稍稍舒展開:“好,以后咱好好過日子”。閨女坐在他懷里,伸長手想去夠粥,朱順便端著碗準備喂一些給她,何花從他懷里一把把閨女抱走。笑著說:“我抱著她,你趕緊吃飯吧”
何花仍然掛著笑:“好,你干活的時候注意安全,中午回來吃飯嗎?””
朱順含糊一聲:“應該回來吧,到了飯點我要是不回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何花目送著朱順走出了大門,收起了笑,直接將朱順用過的碗筷用臟抹布一抹,單獨放在了一角:以后這可是朱順的專屬碗筷。姓朱的,你的好日子可是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