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著逛著迎面碰上那個紫衣姑娘,就是那個許嵐直覺就不對付的姑娘。
她手里提著小籮筐,她指了指里面的酒瓶子,朝少蜇寒暄道:“正巧碰著你了,我問你個事,上次送了幾壇酒去梧城,主公可都喝完了?”
少蜇點點頭,“都喝完了,這次應該會再跟你買些回去。”
“我爹身體還好吧?他也不回來看看。”她語氣有些苦澀。
少蟄點頭,玩笑道:“鐘伯好著呢,他只盼你找個人嫁了,你和誰看對眼了,他自然會回來。”
“那你告訴他,別回來了,我這輩子怕都嫁不了。”
“鐘宓(mì)姑娘,這話你自己和鐘伯說吧,我可不要幫你傳話。”
那女子名叫鐘宓,她無視了許嵐,只看著少蜇說話,“知道了,聽說林覺要娶一個寡婦?真的假的?”
少蟄微微皺眉,“真的,人家是個大夫。”
“他也真是,機關道這么多人家都相中他,怎么肥水還流往那外人田?”
少蜇不耐煩道:“因為那外人田夠好吧。”
鐘宓一噎,有些不是滋味,“知根知底的不好嗎?大家認識多少年了,非得和別人盲婚啞嫁。”
許嵐就這樣被晾在一邊,插不上話,又敏感地覺得這個盲婚啞嫁和外人田都是指桑罵槐在說她。
少蜇解釋道:“林覺和虞大夫不算盲婚啞嫁,他們是互相看對眼了才決定成親的。”
“那挺好,你也覺得盲婚啞嫁不好吧?”
“我都行。”
鐘宓聞言笑了出來,打趣道:“你那是還不開竅,等你想成家了就知道了,喏,這酒你拿回去給主公,告訴他明天我給他送我新釀的葡萄酒,肯定比她們西洲特產(chǎn)的葡萄酒的還好喝。”
少蜇沒接那壺酒,先朝許嵐看過去。
許嵐淡淡笑著點點頭,“給錢吧。”
鐘宓瞥了許嵐一眼,馬上移開視線,把酒壺塞進少蜇手里,“談什么錢不錢的,一點心意而已,不搞這些。”
少蜇左右為難,“等回梧城的時候,錢主公會一并結給你的。”
“成。”鐘宓看了看后面的攤子,“那我走了,你讓主公別多喝,這酒烈。”
“嗯。”
許嵐看著她的背影,偷偷問少蜇道:“她和易寒非有什么故事嗎?”
少蜇搖搖頭,“不算吧,她曾和鐘伯一起到的王府,她心悅主公,做事說話讓下人以為她是未來王妃,主公不悅,讓鐘伯把她送回來了。”
“她不想嫁人是因為易寒非嗎?”
“王妃不必理會她,主公對她可謂冷淡,鐘伯也從沒有慣著她。”
許嵐還是不太開心,吐槽道:“冷淡?對她冷淡,還喝她的酒?”
少蜇趕緊解釋:“鐘宓是機關道最好的酒娘子,這手藝放在外面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和誰過不去,總不會和酒過不去啊。”
許嵐拿過酒壺,做了個決定,“走,咱們回去,我倒要嘗嘗她的酒有多好喝。”
少蟄哭笑不得,跟在她旁邊回往走。
易寒非懶懶躺在院中躺椅上,伸著手給追雪摸背的時候,許嵐正好回來了,卻一個眼神沒給他,直接去廚房拿酒杯,坐下就開始品嘗那壺糯茶釀。
許嵐往嘴邊送了第一口,哇好清爽的糯米味,第二口,哇好香醇的茶味,第三口,哇好辣的酒味,整個胸腹開始升溫。不愧是酒娘子,怎么做到把這些味道融合在一起的?
易寒非沒一會兒就來到她旁邊坐下,剛剛在外面,他從少蜇那里已經(jīng)聽了一點消息,他似笑非笑地問:“你不會是呷(xiā)醋了吧?”
“不醋了,我悟了,她是有些技術在身上的,你愛喝她的酒也正常。”她靠在他肩頭悠悠說。
“我是真金白銀買的,喝了也不承她的人情。”易寒非摸摸她的頭。
“嗯。”她抬起杯子剩下的,準備喝掉。
易寒非截住了她的動作,握著她的手往自己嘴里一飲而盡,“好了,不許喝,我們?nèi)ス壤锷蠅灹恕!?/p>
“那把這酒帶上吧,讓爹娘也嘗嘗味兒。”
易寒非聞言不禁失笑,“嗯。”
這次上墳,兩人穿的素衣,易寒非清理雜草,擺放貢品,許嵐在往他挖的坑里燒紙錢,她第一次知道易寒非的爹娘分別叫易敏行(xíng)和竇鞠,這在原書里是沒有提及的。
易寒非跪在地上磕完頭起身,扶起一旁的許嵐,繼續(xù)燒紙錢,“莊老告訴我,我爹和其他叔伯他們在前方奮力阻攔楚軍,讓我娘她們帶著還未成年的孩子老人從暗道逃出去,可是她們沒有料到整個山林里都是追兵,我娘把我托付給莊老,操控著著一些披上衣服的機關獸出去吸引追兵,剩下的人才坐上了出海的船逃出了瑯都。”
“無妄谷,無妄之災,你爹他指揮有方,有人殊死搏斗,有人謀取生機,這才沒有讓天璣滅族,你娘有勇有謀,大義凜然,保住了機關道的血脈,真讓人佩服。”
“是以我要做天下共主,要將楚威王的惡行記于史冊,我絕對不會再讓當年無妄谷的事重演,我也不會讓你接觸機關術,我要你面對危險,首先保全自己。”
她輕輕一笑,有些苦澀,“我本就是一個自私又怕死的人,當然會先保全自己。”
“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才讓你無論如何一定記得保全自己。”易寒非沒看她,一邊燒紙錢,一邊重復了一遍讓她保全自己。
“好了,我肯定會的,你當著你爹娘的面這么說,好像不太好。”
易寒非有些低落,將藏在心里的事說了出來:“我有印象,當時我娘把我推給了莊老,然后就原路折返了,想來應該是去布置機關獸了。后來她果然吸引走了追兵,直到船開的那一刻,她沒回來,我才知道,原來她不會回來了,我常常僥幸地想,她怎么那么傻?為何不讓機關獸自己出去,而她回來與我們會合?”
許嵐沉默了一會兒,察覺他似乎有點心結,她緩緩開口道:“你別這么想,此事關乎你們所有人的生死,她哪里敢賭一把?或許她覺得她實時操控才能將追兵徹底引走,這樣你們才真的安全吧?她是你們的英雄。”
易寒非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古井深潭,幽不見底,臉上是柳暗花明之色,爹娘一定會也為他喜悅,此生竟能遇到許嵐,娶她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