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船艙內,隱約感覺到他周身氣場在排斥她,許嵐問道:“你怎么生氣了?”
許嵐要是知道這廝內心想法,如此敏感多疑,簡直要氣笑了,真是謝謝他把她想得這么心思縝密,城府頗深,操縱人心。
“你為何當著眾人的面拿我取笑?”
“我不是取笑你,就是順嘴一說。”
“哼。”易寒非冷哼一聲。
許嵐很誠懇地向他道歉:“我,當時我沒想那么多,對不起,我不應該那么說的。”
“此事太逾矩,你好好思過。”說完便離開這間,尋了其他房間呆著。
許嵐懊惱,她非得吐槽那一句干什么?這樣沒有分寸,看把易寒非氣的。
過了兩天,許嵐坐在樓上看著寬闊的江面,淡淡愁緒化不開,易寒非在她身后看著,以為她在想家,她孤身一人來此,唯有他可以依靠,他冷了她兩日,一句話不同她講,怕是真叫她傷心了。
許嵐說不失望是假的,她不怕冷暴力,因為她最擅長反向冷暴力,她就做一面鏡子,別人怎么對她,她就怎么對別人,所以那就互相傷害好了,要不是在船上走不了,她早就離家出走了。
轉念一想,還真不能這樣下去,萬一易寒非耐心耗盡,她以后的日子可就真難過了!
易寒非,一個臭男人而已,他既然能因為一句玩笑冷落她,說到底還是不夠愛,那也就別怪她虛情假意了。
打定主意后,她便下了樓,去敲了易寒非房間的門,誰料易寒非一直跟在她身后,還沒一點動靜,許嵐打開門探頭看了看里面空無一人,失望關起門,轉身之際正撞在他懷里。
許嵐驚呼一聲,被嚇了一激靈,隨后心里委屈,他知道她來找他,卻一聲不吭,躲在后面看她窘迫,究竟有那么值得生氣嗎?求和的話不想說出口了,她越過他就走。
易寒非攔住她:“不是來找我嗎?”
“走錯了。”
“這話你自己信嗎?”
許嵐繞過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卻沒有回頭,“不是不想和我說話嗎?”
易寒非看著她的背影,“我是在等你來找我。”
“為什么不能是你先來找我?”
“因為是你有錯在先。”實則因為他心里別扭,拉不下臉。
許嵐苦笑了下,“你我之間有什么不愉快,每次都是我先低頭,我累了。”
“我們也沒吵過幾次,你怎么就累了?”
人言否?許嵐的眼淚蓄在眼眶里,她沒接話,上前走去。
“站住。”
她沒理會他,已經走到自己房間,剛剛打開門踏進一只腳,又聽見他喊了一聲:
“許嵐。”
這次她有些恍惚,什么時候開始她在聽到許嵐時,下意識等著一個兮字墜在后面?她此刻思緒徹底亂了。
她停住了,眼淚沒忍住嘩啦嘩啦流下來,不就是開他一句玩笑嗎?這個人怎么這么記仇?到底要她怎么樣啊?
易寒非慢慢走過來,雙手扣在她肩膀上,把她轉向自己,卻見她面色平靜,淚痕三行,“是我不好,我不該如此計較,可我實在不想先低頭,我想著你總會先開口的,確實對你不公平,所以我今日就先開口了。”
“今日若不是我先來找你,你會開口嗎?”許嵐一針見血地指出。
“或許不會,但我今后會的。”
她邊擦眼淚邊說:“我真是不理解,我只是說笑一句,你若不喜歡就告訴我,我以后便不會這么說了,可你為什么要一走了之,連話都不和我說?”
“也不是因為你拿我取笑,我當時就是看你有些許不順眼。”
“為什么看我不順眼?”
“當時覺得你并非表面那么簡單,不在我掌控之內,我一時間想的有點多了。”
“你什么意思?”許嵐冷冷開口,并非表面那么簡單?說她心機深沉?說她虛偽?
“我看你挺擅長化解矛盾,便想試探你是如何拿捏我?看你是不是已經對我了如指掌?”易寒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許嵐氣得咬牙,委屈巴巴地講:“你這人心思真多,其實我最不擅長化解矛盾了,我是一個只會逃避的人,所有的主動都用在你身上了,可你只覺得理所應當,只想守株待兔,可兔子不是每次都有的。”
“我承認是我多疑了。我只是有些失望,每次你多愁善感我都能注意到,去開解你,可我這次對你多心了一次,你卻不能注意到,你還是不懂我。”易寒非言語淡淡。
許嵐可太懂他了,易寒非,一個嘴上從不占下風的男人,一個極其擅長制造矛盾的男人,絕對不能跟著他的話走,否則就已經走進他的圈套了。
和他在一起久了,許嵐也長了不少心眼,已經發現不能按常理出牌,“我連我自己都不懂,你憑什么要求我懂你?你要真的想讓我懂你,你就大大方方說出來。”
“有些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易寒非,你既然已經認錯,干脆把姿態再放低一點,我會原諒你的,可你轉移話題做什么?別扯什么我不懂你這種話。我開你的玩笑,我給你道歉了,你故意試探冷落我,不該給我道歉嗎?”
她變了,以前她很容易被糊弄過去的,易寒非尷尬中又有些欣慰,“抱歉,我不該如此行事的,我一定吸取教訓,不會一錯再錯。”
許嵐挺直了腰桿,語氣堅決道:“有句話不得不講,如果發現我不在你的掌控之內會讓你這么不安,那你最好快點習慣這個事實,因為我永遠不會被你掌控的。我愛你,我可以為你做那個先低頭的人,但我更愛我自己,我不允許自己被任何人掌控。”
易寒非不由心跳的厲害,他看著她側邊的蓬松辮子,只覺得她這一刻美的不像真人,魅力四射,終于明白當初為何自己對她一舞傾心,因為她的靈魂是自由的,她的舞蹈是有生命力的。
為何靦腆淡泊的莊鶴之和她姐弟相稱,為何林覺輕易就信任她,為何師瓏映那驕傲狠辣之人也喜歡她,為何鐘宓聽她一席話便不再針鋒相對,因為她擅長的是溫暖人心。
他居然乖巧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