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風起留在王府用飯,親眼看著易寒非給許嵐喂飯,人都傻了。
許嵐下意識想喊芙蓉來,突然反應過來,近來易寒非陪她時,都會遣走婢女,只留他們兩人。許嵐推辭之舉明顯,畢竟有外人在場,但易寒非說不要緊,于是就這樣了。
“你小嬸機智救我逃脫,受了重傷,右手有些骨裂,她痊愈之前,我都在府里陪著。”
言風起看了眼她包著紗布的手,“西洲會盟時我怎么看都不覺得你們有情意,倒是我看走眼了,得妻如此,小叔好福氣。”
許嵐剛被喂了一勺湯,便回以一笑,西洲那會,某人偽裝得好,白天我們不熟,晚上仗著輕功了得偷爬窗子。
“小嬸笑起來真美。”言風起夸了句。
“謝謝你的夸贊。”許嵐被夸,心情不錯。
同一時間,言風起剛說完就被易寒非冷冷瞥了一眼,“盯著看什么?”
“哦,失禮了。”
易寒非又道:“楚桓風也算你兒時玩伴,你想清楚了嗎?”
“我兒時玩伴多了去了,但我就信你你身上有王者風范,既然站了你,楚桓風那邊我不會留情,但難在洛都除了我爹舊部服我,其他人我說了恐怕不算。”
“你爹留給你的軍隊可聽你的?”
“聽的,不然那些老東西也不可能讓我當這城主。”
“那便足矣,你頭腦簡單,多花些時間到營中穩固軍心,用不著同人斗狠,穩住他們便可,別得罪人,來日我若一統中原,再為你謀劃,我若不能,你也不招人恨。”
言風起感動地點點頭:“能能能,這天下舍你其誰,我聽你安排。”
洛都之事有了易寒非暗中介入,在背后指點江山,自然壓住了蠢蠢欲動的人,言風起便也沒有按照既定情節的軌跡走。
桃花漸漸凋零,在府醫精心護理和易寒非的陪伴下,許嵐一月時間正恢復了氣色,手能活動了,咳喘只是偶爾一兩聲,至于疤痕還得上段時間的藥才能消除。
看著易寒非身上的傷好的那么快,許嵐感覺挺不可思議的。
“我自幼如此,不常生病,受了傷也好得快,也不見留疤。”
大概是書里對他的描寫坐實成了這個設定,“這樣很好。”
易寒非本不打算煽情,但經過言風起的事,還是得到了些啟示。
他開了個話口:“若不是這次受傷,我從來不知你會做飯。”
“我小時候跟著舞團,會幫著一起做飯,那時候學會的。”
“哦。”易寒非終于說出來想說很久的話:“遇刺那夜多謝你,明明本該由我來照顧你,卻讓你孤立無援。”
許嵐有些意外他忽然或者說現在才來說這件事,“什么本該由你?夫妻之間應該有來有往,互相付出,你失血過多昏迷不醒又不是你故意的,你受了那么重的傷,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我身為家中男人,這是我的責任。”
“所以你是因為愧疚,才陪著我養傷,一切親力親為?”
“一半愧疚,一半心疼吧。”易寒非拉著她的手,猶豫著開口,“一想到你明明左手中刀,右手又骨裂,還要劈柴打水,生火煮粥,我便覺得自己無用,你入夜又不能視物,我怎么不早點醒過來?真叫你受苦了。”
許嵐以為自己了解他,他不是會反復琢磨過去的人,但對于此事,他似乎陷入了要是能重來的情緒困境,他認為他本該怎么樣,但是他實際什么也沒做,所以他不能原諒自己。
但很高興他能說出來,她倚靠在他懷里,“你不能這樣想,那時我只怕你醒不過來,不覺得受苦,反而我因此想通了許多事,我不應該再怕這怕那,我應該勇敢。我能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并一步一步去處理,這對于經歷不多的我來說是種突破,我會有成就感,你別困擾了。”
易寒非抱緊她,“你因我卷入殺戮,被迫殺人,還險些沒命,當真一點都不怨我嗎?”
“不怨。我其實沒你想得那么不經事,他們要殺你,那我就殺他們,我可以習慣。我沒告訴過你,十六歲的時候,因為一個合作方看上了我,組了個酒局來灌我,可舞隊的經紀人和助理都沒有幫我,反而幫著別人想假裝是我們酒后亂性,這樣我報j~官也奈何不了他。”
易寒非神色不改,殺氣攀升,把玩著她的手,低聲一句:“然后呢?”
“我從前酒量還可以,喝得差不多就假裝喝醉,然后只剩我和他兩個人時,我就把隨身帶著的毒水噴到他眼睛里,然后揍了他一頓,我拿刀抵在他脖子上,告訴他我不怕殺人,不怕坐牢,更不怕打擊報復,我沒有親朋,我也隨時可以去死。我拿了他一些證據,讓他最好不要和我魚死網破,他也不傻后來沒和我們合作,還造我的遙,讓我們舞隊以為我勾引他得罪他,但終歸不敢舞到我面前。”
她隨身帶著毒水和刀?易寒非能想象她的處境,心疼地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讓她看不見他神情陰森,“真可惜,我無法殺了他們。”
“我的心同你是一樣的,誰害你,我也會動殺心。”許嵐抬頭直直與他對視。
易寒非深深看著她,半晌忽而一笑,“誰叫我們是夫妻呢?應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