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言風起和其他幾個人果然企圖來討要舞女,易寒非把打頭陣的言風起拒絕了,其他人也就沒開口,匯報好事務就撤了。
中午用膳,易寒非帶著言風起從公廨去了閑逸別苑,叫少蟄去接許嵐,不帶婢女。
許嵐本來以為是什么二人約會,到了之后發現原來是秘密聚會啊。
江信作為主廚在灶臺做飯,未央和林覺在水缸旁邊撿菜邊聊天,言風起在幫忙燒火,易寒非在院里攏的火堆上烤魚,少蟄自覺去他旁邊幫忙。
江信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未央,換一下言風起。”
言風起灰頭土臉地被推出來,“江信根本沒好好教我,他故意的,熏死我了。”
許嵐本想去看易寒非烤魚,聞言朝廚房走去,笑著對未央說:“我來吧,你們接著聊?!?/p>
未央和林覺點頭,一同道:“有勞王妃了?!?/p>
言風起洗了個臉,在廚房門口看著許嵐游刃有余,新奇地跑到易寒非旁邊坐著,“她還會燒火???西洲的表小姐居然會燒火?”
易寒非皮笑肉不笑:“言風起,你為何總看著她?”
“你為何總看著我?我都那么偷偷摸摸了,你怎么發現的?”
易寒非從旁抄了把剖魚的小刀,在手上轉了轉,眼里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言風起趕緊解釋:“我沒非分之想,我就覺得她眼熟,十年前我在安家呆過幾天,我記得有一個小女娃兇的不行,天天哭鬧,還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去安慰她,還被她罵了,推倒在地。
“當時我還上前去保護了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她叫我哥哥!我當時就把那個鬧事的小女孩罵了一頓,給她出氣。我看小嬸是因為她應該就是那個喊我哥哥的小女孩?!?/p>
易寒非把刀隨意放下,“聽著,別再看她了,她不是那個乖巧可愛喊你哥哥的小女孩,她是那個兇的不行的、天天哭鬧的、還被你罵了一頓的小女孩?!?/p>
言風起仿佛聽到了什么玩笑,“這怎么可能?”
“不信?”
“那那個……”
易寒非打斷了他,直接告訴他:“是安落。”
言風起印象里,西洲會盟時安落可是眾星捧月,想過她是且欺負人那個,怎么也沒想到她是被欺負那個?!澳悄阒浪圬撊?,你還喜歡她?”
“沒錯?!?/p>
“我記得當初還是她逼你不準納妾呢。”
易寒非笑了笑,問他:“你爹納妾嗎?”
“不納啊,你干嘛問這個?”
“你覺得當初我和你爹為何結拜兄弟?”
言風起眼睛一睜,“他欣賞你啊,你小小年紀布下那么大的網,他佩服你。”
易寒非給魚翻了個面,“我也佩服他,他是至情至性之人,在外講義氣,對內鐵漢柔情,獨愛你娘?!?/p>
“你說這么多,是想告訴我,不是她逼你不納妾,而是你自愿的?”
易寒非點頭承認。
廚房里,一陣沉默,許嵐不是不想破冰,而是江信的沉浸式做飯的安寧感讓人沒有說話欲。
江信先開了口:“多謝。”
許嵐禮貌一笑,“不用客氣。”
“我是說我的身世?!?/p>
許嵐反應過來,“你沒怪我多管閑事就好?!?/p>
“不會?!?/p>
“我也要謝謝你,從蠻洲送來的藥膏很好用?!痹S嵐幫他遞東西。
江信頷首,“舉手之勞而已。”
這種認識又不熟悉的感覺,挺尷尬的,好在江信又喊了人來端盤子,這才緩解了。
江信一喊人,言風起被易寒非嫌棄地趕來廚房幫忙,他忽然對著江信說起:“你虧大發了,昨日沒去朝暮湖,都沒看見小嬸跳舞,看過一次,終生難忘啊?!?/p>
“我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宴席上?多年未見,你這人還是喜歡鬼鬼祟祟的?!?/p>
“嘖?!苯艧┑?。
“你都這么大了,還在怕生?。俊?/p>
“沒有。”
言風起哈哈笑著,“那為什么昨日未登樓啊?非得私下聚集我們?!?/p>
“我不喜歡人多?!?/p>
言風起“啊”了一聲,“那不就是怕生,這可不行啊,你這樣討不到姑娘歡心的,是娶不到媳婦的?!?/p>
“我沒想娶?!?/p>
言風起空耳了,趕緊后退一步,一副劃清界限的樣子:“你沒興趣?你對女人沒興趣?抱歉,我剛剛話多了,沒啥意思,我倒是對女人有興趣的?!?/p>
“我說我沒想娶。”江信不明白,他和言風起也不算熟吧,他為什么要和他說這么多!
許嵐噗嗤一笑,看著江信難受的樣子,她插了一句,“他自幼清修,醉心武學,男女之事他暫且不通呢,你可別想歪了。”
言風起點點頭:“哦,嚇死我了?!?/p>
江信才反應過來,想歪了是什么意思,他感覺受到了侮辱,抬腳踢在了言風起屁股上,然后對著院子來了一句,“師哥,來換言風起?!?/p>
幾人忙活一會兒便開飯了,沒什么講究的,就像在機關道吃流水宴一樣,隨便話家常,講的都是他們曾經的時光。
這樣安逸樸實的日子,許嵐很喜歡。
林覺突然宣布,“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辛夷有一個月的身孕了?!?/p>
大家聞言一起舉杯。
未央驚訝:“你這成親才不足兩月,孩子居然來得這么快?!?/p>
“你呢?當真不想嫁人?”
未央輕笑,眼里似有淡淡愁緒,“我已心如止水,斷情絕愛?!?/p>
江信舉杯與她相碰。
成親半年的易寒非看了許嵐一眼,她眼神一飄,心虛地去夾菜。
言風起突然笑道:“小嬸那眼神不對,不會瞞著小叔什么事吧?”
許嵐也想“嘖”一聲,不說話會死???“你還會看人眼神啊?”
言風起察覺到她眼里的刀,轉而看向易寒非,發現這位眼里的刀更鋒利,弱弱地應了一句,“我不會看,我亂猜的?!?/p>
易寒非咬牙道:“說了別盯著她看!”
“我沒有?!毖燥L起真是無語,“冤枉啊,我就坐她正對面,沒刻意盯著看啊,江信不在看她嗎?你不能針對我?!?/p>
許嵐聞言抬眸,正對上江信視線,一個個都盯著她干嘛?
江信不動聲色地移開,朝易寒非道:“師哥,那珍珠還行,襯人?!?/p>
易寒非轉頭看許嵐頭上的珍珠簪翼,說:“那簪是江信從潿海洲尋來給你的。”
“我很喜歡,多謝。”
言風起開口問:“以后有這種好東西,也送點到洛洲給我唄,我正在相看姑娘呢?!?/p>
江信點頭:“行,順手的事。”
少蜇催促道:“大家吃魚啊,冷了就變味兒了,這可是主公烤的。”
林覺哈哈一笑,率先拿走一條。
未央就在許嵐旁邊,自然也看見了剛才她那神色不對,在回江城前還是告訴了易寒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