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之時,許嵐到公廨去給易寒非送飯。
易寒非正和一群人商量入仕考試的事,“那便按王后的提議,稱為科舉制,日后逐步完善。”
“臣提議今年還是當重文,畢竟朝堂之上缺人手。”
“臣附議,今年還當加快進度,爭取在入秋之前,率先選出一批人手來。”
“準。”
少蟄在旁看到扶光打了個手勢,立馬湊在易寒非耳邊說:“主公,王后來了。”
“先實施下去,若有阻力再上報,可還有其他要事要奏?朕在容半柱香,若無事便告退吧,也當放諸位去用午膳了。”易寒非修長的手指在高堂岸上敲了兩下。
“無事了,承蒙王上體恤,臣等告退。”
散場后,易寒非走到后室,許嵐已經將飯菜擺好,兩人一起用過了飯。
易寒非同她一起坐在榻上,拉著她的手把玩著:“應當見到安落了吧?可解氣?”
“自然是不解氣的,我也用不著用這種方法來解氣,但還是謝謝你。”
“這番話倒是叫我羞愧,我的王后頗具胸襟,是瞧不上這些小打小鬧的。”
許嵐被他逗笑了,“同你說認真的,我不想去理會這些,戰后收容所里的人更多,祝安在洛城也辦了一個,竟然交給了崔槲去辦,我私心是不想用崔家的人,但到底信任祝安,便先觀望著。”
易寒非自然地把手摟到她肩上,“我雖有意削弱門閥世家,可不得不承認,這些世家子弟多是學識一流,頗有本事,也就沒必要非得打壓,但他們的罪我都給他們數好了,若有政績便算戴罪立功,不至于讓他們再壯大了去。”
“我的意思是,崔家可是背叛過你,你當真不記仇?”
“本就不是我的人,也不能算背叛,橫豎還有價值便利用著,賬可以慢慢算。”
許嵐笑了笑,問他:“那安閔你打算怎么處置?”
“世人眼中,他是你舅舅,我本就不打算殺他,何況他已經半身不遂,就更沒必要趕盡殺絕了。”
“看來我舅母多余來一趟。”
他輕輕挑眉,“我就是刻意讓她來求你,叫天下人知道是你放過了安家。”
“倒也不必給我立太好的人設,近日好多人來我這打探,想瞧瞧麒凰宮是不是還能容得下其他妙齡女子?”許嵐有些酸地看了他一眼,抽出了手。
“我既要推崇天璣法,便會以身踐行,我不強迫別人不納妾,別人也休想管到我頭上。”易寒非又一把將她的手抓了回來,指腹不停在她掌心摩挲。
“臣妾已經命張修打這個頭陣,過兩日的淮南天下宴,他會請奏王上充盈后宮,王上可不要罰他。”她故意做出一副千嬌百媚的模樣,夾著嗓子朝他說。
易寒非哈哈一笑,“此事就算你不事先告訴我,也會如你所愿的。”
她就知道不用多說什么,他就能懂她的小心思。“王上真好,臣妾太愛王上了。”
易寒非實在受不了她刻意逗他的夾子音,他忍著笑說:“愛妻還是回家等朕吧,公廨之內,不可宣淫。”
“我哪有?不過我怎么記得史書記載里,歷朝歷代國君都自稱寡人或孤。”
“我為何要寡?為何要孤?我不喜歡這兩個稱呼。”易寒非嫌棄道。
他頓了頓又解釋道:“你可讀過屈靈均的詩賦,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我覺得這個朕,不錯。”
“你選的,自然不錯。”
“過會兒朝臣來了,我與他們商議新修律法之事。”
“我就說得重新修訂,天璣法太過理想,把它當做思想傳播有益天下,但若是將它當做行為準則,非其信仰,那便是強人所難。”許嵐微微蹙眉。
“故我聽你所言,叫他們初步定了墨國法,再分列了刑法、民法,你可要旁聽?”
許嵐搖搖頭,“我又沒有立法的智慧,到時候一個沒忍住,發言不當,那多尷尬。”
“無礙。”易寒非摸摸她的腦袋,她為何總這樣謙遜?一路過來,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盛氣凌人的模樣,真叫他佩服。
“我還是回家吧。”
他在她耳邊輕語:“那回去再歇歇,昨夜叫你受累了。”
“……”許嵐眨眨眼,面上一熱,不知何云。
最后憋出一句:“我走了。”
“去吧。”易寒非回應里是忍不住的笑意。
扶光和少蟄正熱情聊天,看見許嵐出來,朝著檐下打盹的女孩喊了一聲:“蠻蠻,走了。”
蠻蠻立馬起身,去接過許嵐手里的飯盒,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后娘娘,連枝在馬車里等著。”
“沒事,我們過去就是了。”
扶光拍拍少蟄的肩膀告別,隨后跟上許嵐。
“娘娘,方才少蟄說,林覺大哥的孩子出生了,果真是龍鳳胎。”
許嵐眼睛亮起,“那我準備的金鑲玉龍鳳鎖正好,回去一趟,換身喜慶衣裳去看看虞大夫。”
扶光阻攔道:“娘娘自己去不妥吧,主公下午應當會去一趟,一道吧?”
“方才你家主公并未同我講此事啊。”許嵐隱隱有些奇怪,難道要去林覺家還不叫她嗎?
“主公還不知道,少蟄才接到林覺大哥傳來的喜訊,這不是等娘娘和主公說完話,他再進去稟報嗎?”
許嵐心情又開朗了,“那我和他一起。”
落日之前,兩人確實一同去了林覺家中。
看著林覺帶著虞麗和陳浮之忙前忙后,笑逐顏開,一身幸福,易寒非也為他高興,但又是真有點嫉妒,一胎就兒女雙全,真叫人羨慕。
許嵐對嬰兒啥也不懂,不敢碰孩子,只湊近小床車看了看,“孩子起名字了嗎?”
“取好了,姐姐叫林水蘇,弟弟叫林山奈。”虞辛夷躺在床上,眼中滿是幸福。
“好聽!取得真好。”
虞辛夷笑著說:“娘娘和王上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許嵐下意識看向門口的易寒非,嘴角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