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瓏映才不相信他的話,還說不討厭她,明明見著她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憑什么呀?她不服,一次一次的去和他斗嘴。
不久前,要找個人把自己嫁了,她第一反應也是想到他,他答應的時候,她居然有一種得逞的快感。
越想她哭得越發抽泣難停,怎么會這樣?張修把婚書退回來了,居然心里會這么難過,難過到已經不想去憤怒,不想去揍他了,他已經很討厭她了,何必讓他對她印象更差呢?
張修自然是有些后悔送還婚書的事,他最初是討厭她的,可她身上確實也有許多討人喜歡、吸引他的地方,但沒有用,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只能放手。
第二天,倒是師瓏映先來找了他,一言不發往他手里塞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這是什么?”
“娘娘補償給你的俸祿。”
“有勞了。”
師瓏映有些忐忑地問他:“我有話問你,能不退婚嗎?”
“若不退婚,你如何嫁給祝丞相?”
“我幾時要嫁給他了?那是他喝醉說的胡話。”
張修有些不爽:“不是醉話,你就嫁嗎?”
“能不提他嗎?我是喜歡過他,但都已經過去了。”
“我看未必,前日見你們情真意切,過去是假,留戀是真。”
“你若不娶便不娶,犯得著總扯到我和祝安身上嗎?改日聘禮抬回來還你就是。”師瓏映說罷,扭頭就走。
張修黯然低頭,沒說什么,他們兩人本就不合適,哪怕師家落敗,她依然是高門小姐,何以屈尊來配他?他們日后各走一邊才對。
再過了兩天,偶然從許嵐口中得知,師瓏映病了,回陽城養病去了。
黃昏時,他不自覺走到了她那小筑,卻發覺屋里應該是點了燈的,他慢慢從屋子后靠近窗邊,聽到她在劇烈咳嗽和吹鼻涕的聲音。
不是說回陽城養病了嗎?怎么自己待在這小筑?
他湊上前去聽,突然一顆石頭擊破窗紙,砸在了他眼眶骨上。
“嘶”,他痛呼一聲,捂住右眼緩緩。
隨著窗戶被一腳破開,師瓏映一手撐著窗臺,一腳從屋里跳出朝他踢過來,還好他快速地閃開了,沒被踢倒在地。
“張修?你鬼鬼祟祟地在這里干嘛?”師瓏映落地后反應過來,愧疚地上前拉著他的手,“沒事吧?”
他將手抽回,“你病了,沒人照顧你嗎?”
師瓏映沒答,看了眼窗子,看了看他紅著的眼睛,“早知道那登徒子是你,我便不動手了,眼下還得修窗子。”
“我不是,我是聽你風寒咳嗽得厲害……”
“跟我進來。”師瓏映率先從窗子鉆了進去。
“我這便回去了。”
“別走,我給你上藥啊,你的眼睛被我打傷的,抱歉啊。”
“我回去自會處理。”
師瓏映委屈地看著他:“張修~”
張修無奈低下頭,“爬窗之事我不做。”
“那我去開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
“行吧,那你就走,快回去吧。”師瓏映沒好氣道。
張修點點頭,轉身便打算離開。
她的聲音又在背后響起:“把這個帶回去。”
他一轉身,迎面飛來一本紅書落在懷里,他倒是接住了這婚書。
“我的放你那,改日給我送來。”
他愣了愣,“我燒了。”
“你!你?你不會重新寫嗎?”
見她沒生氣,他還有些不習慣,“你當真要嫁給我?”
“你當真不想娶?那你今日來做什么?”
他眼皮已經腫起來了,有些難受,“為何還要嫁給我?我都給你機會重新選擇了。”
“從當初找你商量婚事起,我就是認真的。”
“這婚書我帶回去便不會再還給你了,你考慮清楚才是。”
師瓏映笑笑:“你是不討厭我的吧?”
“不討厭。”
“但我是喜歡你的,雖然你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我偏偏就喜歡。”師瓏映一直看著他的表情。
他有些不敢相信,抬頭與她對視上,壓著嘴角,“我既無祝丞相的家世,又無他的才華,你還喜歡我?”
“好話只說一次,你自己回去想吧。”她將窗子草草掩上,一蹦一跳地跑到床上。
張修心情雀躍地往回走,不知何時起,他發覺這姑娘其實挺單純的,便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吵是吵了點,但也還好,他覺得挺好。
入夏之后,易寒非為維以島一心避世的態度有些不滿,決定強行登島。
許嵐和他倒是有了分歧,“墨朝才止戈釋奴,你又要挑起戰火?”
“并非挑起戰火,維以島的人本就是機關道的人,我讓他們回來相認,他們竟然不愿與我們有瓜葛。”
“那成全他們就是了。”
易寒非移開視線,皺眉道:“若非我易家祖上開創先河,他們哪有今日的技術?無論農耕、制作、建造皆是機關道賦予他們,如今待在維以島與我割席,與欺師滅祖有何分別?”
許嵐拉了拉他的手,“不要,你忘了無妄谷的事了嗎?你如今這樣是要做另一個楚威王嗎?”
易寒非心一跳,“我自然不會屠島。”
“只要他們承認自己是墨朝的人就夠了,不必將人全塞到機關道里呀,你想要的無非是他們最先進的農耕的技術,莫要以武力相挾,你要讓他們心甘情愿交出來。”
易寒非抱住她,沒說話,心中煩惱,若讓這一步,其他地方效仿怎么辦?他這中央沒有威信,如何治國?可更不能讓維以島重蹈當年無妄谷的覆轍。
許嵐也沒再說話,易寒非有自己的考量,立場不同,憂慮不同,就陪他想想好了。
過了些時日,她在看淮北女官的消息時,扶光來報,“王上請娘娘到公廨一趟,維以島許島主來了。”
“備車吧。”
許嵐大約知道,易寒非威脅了許律,若要保全整個島,許律勢必要做出一些犧牲,只要島主成為易寒非的下屬,一切都好說,易寒非也不會干預島上的事,只有一點,往后歷任島主都得入墨國朝堂,雖不用留陸,但得宣之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