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感覺到他的眼神看過來時,僅僅幾秒鐘女孩就懶洋洋地收回視線往屋里走去關上了門。
這小屋豎直向上頂端匯成一個尖尖的屋頂,差不多有四層樓那么高,除了門是木質的,外墻都是黑色的,二樓有一個彎曲盤繞的黑色欄桿圍成的小露臺,門窗緊閉,深紫色的絨布窗簾也被拉的死死的,除了入戶門微微開著一道,好像在等待誰一樣。
一片暗色中,因為門微微開啟的掛牌向內傾斜視角受限,讓人不能確認門牌上的數字,顧行舟緩緩靠近,看清門上掛著的牌子確實用花體寫著218。
顧行舟緩緩推開木門。
“喵”。
石階上直立端坐著一只小黑貓,看見顧行舟的一瞬間緩緩叫了一聲。
“原來是只小貓。”顧行舟想。
小黑貓站起身來,綠色的瞳孔回頭深深看了顧行舟一眼,然后就往樓上跑去了。
顧行舟愣了下,然后連忙跟上,上了一層又一層臺階后,眼前視野瞬間變得開闊了不少。
雖然視野是開闊了,但燈光依舊昏暗,厚重的窗簾更是隔絕了因為雨天外面雖不明亮但也有些許的光,屋內只有幾盞煤油燈影影綽綽的點亮這個空間。
依稀可見這是一個開放式的客廳,左邊有一扇木門,右邊是拉起的深紫色絲絨簾幕隔出的不知名空間。
整個房間都是以深紫色系與黑色系為主,像極了人們刻板印象中魔女的房間。
顧行舟從樓梯上來看著這說是客廳又不像客廳的客廳,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到處都是東丟西丟的各種物件,寫著長短不一的文字和不知畫著什么的張張白紙與牛皮色紙張毫無章法地堆疊鋪陳,有的展開的紙張旁有不少被揉的皺痕交織的紙團,實在有點不知如何下腳。
深紫色的小玻璃桌上也擺滿了亂七八糟的各種物件占滿了桌子,深紫色的沙發也是什么東西都有,堪堪留出一個座位可以坐人。
小玻璃桌和露臺中間,是一張長長的黑檀木桌側邊好像有很多雕刻,后面一張可以轉動的紫色座椅,也是由黑檀木打造的。
此時這張座椅背對著自己,面向已經被深紫色絲絨窗簾牢牢拉上的露臺。
顧行舟就站在一樓上來的位置,靜靜地看著那把座椅的背面。
似乎感受到注視,座椅緩緩轉動過來,剛剛的女孩盤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地看向眼前來人。
女孩部分面龐仍被黑發遮擋,桌上僅有的煤油燈燃著火花,忽明忽暗地打在她露出臉的一角,看不真切。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聽著聲音越來越安靜,只聽見燭火晃動的聲響,領顧行舟上來的那只小黑貓此刻就站在他腳邊安靜的舔著爪子。
總有個人要打破這安靜的氛圍,顧行舟道:“您好,我是經心念心理工作室的林星念女士介紹來......”
女孩輕聲打斷道:“我知道。”
顧行舟也聞言停了下來。
女孩從椅子上放下盤著的腿,緩緩起身,就這么抬眼盯著他,赤腳一步步踩在那些紙上向他逼近。
顧行舟就這么靜靜站著,看著女孩離他越來越近。
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女孩突然蹲下身子張開雙臂,抱起不知何時從他腳邊跑向女孩的小黑貓。
小黑貓乖巧地任由女孩抱起,在她懷里蹭了蹭,似撒嬌一般叫了一聲。
女孩也低頭微微把它抬起,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然后看著它在自己懷里。
隨后才抬起頭,看著眼前人依舊沒什么情緒波瀾站著,她笑了。
她抱著黑貓繼續走近顧行舟,只不過氣場比剛剛輕松的多。
直到站在顧行舟面前,她輕笑抬頭,踮起腳湊近顧行舟的臉看著他的眼睛道:“難得有人不被我嚇到,行,這個忙我幫了。”
女孩的黑發因為重力向后,燈光終于完全照亮了她的臉龐,看見眼前一直不為所動的男人瞳孔微微一縮,她才心滿意足地站回去。
當她不管人什么反應,招呼人隨便坐時,她已經坐回到座椅上擼著貓了。
顧行舟保持了一會剛才順著女孩而微垂著頭的姿勢,黑色的長睫蓋住他眼中的情緒,隨后他的眼眸又像平時一般沒有任何波瀾,在女孩坐到椅子的同時,他也跟著過來坐在了沙發上。
女孩低頭看著懷里被她擼的舒服到睡著的貓,微微揚起一抹笑意。
顧行舟看了會坐在座位上的女孩,平淡開口道:“所以你到底是誰?子夜?還是林老師?”
女孩聞言停住了擼貓的動作,慢慢收回嘴邊的笑意,抬頭回看向顧行舟的眼眸。
兩個人的眼眸都是黑色的,都是淡淡的。
不同的是仔細看你會發現,女孩的黑色眼睛帶著些深褐色,所以在光亮線下時會有著一閃一閃亮光,像星星掉落在眼睛里一樣,暗色的燈光之下,這抹褐色被抹去之后剩下的便是黑不見底的眼眸。
而顧行舟的眼睛是純黑色的,像海水般深卻又黑到透亮,尤其是黑暗之下,格外透亮。
眼神雖都是淡淡的,顧行舟眼里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淡然,像是無論投幾塊石頭進去,都會迅速沉入海底消失不見。
而女孩眼里卻是一種毫無生氣的死感,像一塘寂靜很久的死水塘。
兩雙眼睛就這么對視著,海水與死水相望。
“你覺得我是誰?”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要我妹妹好起來。”顧行舟想,可因有求于人便沒說出來,只是一如既往地看著女孩,海水開始微微結冰。
剛剛女孩朝他湊近的那會,他徹底看清了女孩的臉,那是一張和林老師一模一樣的臉!
看著顧行舟的正在結冰的眼睛,子夜正想開口,卻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感覺傳來。
顧行舟看著眼前本就沒有什么血色的臉龐還在逐漸變得蒼白,整個人似乎都開始微微發抖,眼中正在凝結的寒冰瞬間退散,連忙起身想前去查看女孩的身體狀況。
子夜在一陣頭暈與頭疼交織中模糊看見有人向自己靠近,她慌忙跳下椅子,扶著桌子就向后退,一只手撐在桌子邊緣,一只手捂在胸前,全身顫抖,表情痛苦又厭惡,好像遇到了什么洪水猛獸。
顧行舟被女孩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措手不及,子夜出著冷汗用最后一絲力氣,趁顧行舟猶豫之際,使勁奪過了他手中一直拿著的小黃傘。
顧行舟這下更懵了,他從業這么久以來,不對,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么茫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