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清心頭一熱,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動聲色地走到內務府門口,裝作整理雜物的樣子,偷偷地向里面張望著。
只見一個身材臃腫的太監正手忙腳亂地翻找著賬冊,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此人正是內務府的管事李公公,平日里仗著自己有些權力,沒少給像顧婉清這樣的底層宮女使絆子。
“找到了,找到了,都在這兒呢!”李公公如釋重負地捧著一摞厚厚的賬冊,獻寶似的遞給那名宮女。
那宮女接過賬冊,隨意地翻看了幾頁,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不對啊,這上個月明明進了十匹云錦,怎么這個月就只剩下五匹了?還有這蘇繡,怎么也少了這么多?”
李公公臉色一僵,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陪著笑臉說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您有所不知啊,這云錦和蘇繡都是貢品,皇上和各位娘娘們要用,自然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宮女不耐煩地打斷了:“行了行了,少跟我打馬虎眼,我不管這些東西是被誰用了,我只知道,賬目不對就是不對!這件事我一定會稟告皇后娘娘,讓她老人家做主!”
李公公頓時慌了神,連忙跪下求饒:“姑奶奶饒命啊,這……這都是老奴一時糊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老奴這一次吧!”
那宮女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他的哀求,拿著賬冊轉身離開了。李公公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冷汗涔涔。
顧婉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吃驚。看來這內務府的賬目果然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她正想離開,卻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掃帚,發出一陣“嘩啦”的聲響。
李公公猛地抬起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婉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陰狠。他一把抓住顧婉清的胳膊,厲聲喝道:“好你個賤婢,竟然敢偷聽本公公說話,你是活膩了不成?”
顧婉清心中一驚,知道自己是被李公公抓住了把柄,但她努力保持鎮定,故作無辜地說道:“李公公,奴婢只是路過,什么都沒聽到……”
“還敢狡辯!”李公公怒喝一聲,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也敢管本公公的事?來人啊,給我掌嘴!”
顧婉清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屈辱,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反抗的時候。她只能咬緊牙關,默默承受著李公公的怒火。
李公公看著顧婉清狼狽的樣子,心中得意不已。他正愁找不到人來頂罪,沒想到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他陰冷地笑著,心中已經有了盤算……陰霾籠罩著整個皇宮,幾日后,內務府丟了一批上好的云錦的消息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宮廷內外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批云錦是江南織造局進貢的貢品,花紋精美絕倫,價值連城,原本是要用來制作御袍的。
一時間,宮中上下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人說是內賊監守自盜,有人說是外賊潛入宮中,還有人說是狐貍精作祟……各種版本的傳言甚囂塵上,令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撲朔迷離。
李公公得知此事后,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裝模作樣地帶人四處搜查,實際上卻將目標鎖定在了顧婉清身上。
這日,顧婉清正在御花園里打掃落葉,突然,幾個兇神惡煞的內務府太監將她團團圍住。
“顧婉清,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盜貢品!”李公公帶著一臉的橫肉,氣勢洶洶地走到她面前,厲聲喝道。
顧婉清心中一驚,頓時明白自己是被李公公陷害了。她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和憤怒,盡量保持鎮定,冷聲問道:“李公公,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我偷盜貢品,可有什么證據?”
“證據?哼,來人,搜!”李公公一聲令下,幾個太監便如同餓狼撲食般沖了上來,將顧婉清團團圍住,對她上下其手,搜查起來。
顧婉清拼命掙扎,但她的力氣哪里比得過這些五大三粗的太監,很快就被他們制伏在地。
“李公公,你這是污蔑,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后娘娘!”顧婉清絕望地哭喊著,但她微弱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周圍的嘈雜聲中。
李公公冷笑著看著這一切,心中得意極了。他早就看顧婉清不順眼,如今終于找到機會可以好好教訓她一頓了。
“皇上日理萬機,豈是你一個小小宮女想見就能見的?至于皇后娘娘,她老人家貴人事忙,哪里有時間理會你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李公公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你還是乖乖認罪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沒有偷東西,我是被冤枉的!”顧婉清依然倔強地反駁道。
“不見棺材不落淚!”李公公冷哼一聲,大手一揮,“給我帶走!”
兩個太監一左一右,架起顧婉清,將她拖著往內務府的方向走去。
顧婉清一路掙扎,一路哭喊,但她越是掙扎,那些太監就越是用力,她的胳膊被他們抓得生疼,但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因為她的心比她的身體還要疼上千倍萬倍。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要遭受如此不白之冤。難道就因為她是這深宮之中最卑微的宮女,就可以任人隨意踐踏嗎?
顧婉清被帶進了陰暗潮濕的內務府柴房,這里原本是用來堆放雜物的,現在卻成了審訊犯人的地方。
李公公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里端著一杯熱茶,慢悠悠地品著,臉上帶著一抹陰險的笑容。
“顧婉清,你可知罪?”李公公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問道。
“奴婢冤枉,還請公公明察!”顧婉清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希望能夠得到李公公的一絲憐憫。
“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李公公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塊布料,正是那日丟失的云錦的其中一匹上的花紋,“來人啊,把東西拿給她看!”
一個太監畢恭畢敬地接過布料,走到顧婉清面前,將布料展開,展示給她看。
“這……這不是……”顧婉清一眼就認出,這塊布料正是那日丟失的云錦的一部分,但她不明白,這塊布料怎么會出現在李公公的手里?
李公公看到顧婉清臉上的驚慌失措,心中更加得意,他慢悠悠地說道:“你可認得此物?”
“這……這……”顧婉清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哼,這可是從你的住處搜出來的!”李公公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什么?我的住處?”顧婉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公公,“這不可能,我的住處……”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公公不耐煩地打斷了,“夠了,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他站起身,走到顧婉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若是肯乖乖認罪,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否則……”
他故意拉長了尾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柴房內,昏暗的光線照在顧婉清蒼白的臉上,更襯得她眼中滿是無措和驚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云錦的布屑怎么會出現在自己住處附近?
“不可能,這不可能……”顧婉清無力地搖頭,聲音顫抖著,幾乎聽不出原本的清脆。
“怎么不可能?人贓并獲,你還有什么可說的?”李公公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將手中的布屑扔到顧婉清面前,厲聲喝道。
那布屑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在顧婉清眼中卻比千斤巨石還要沉重。她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開口。
周圍的太監宮女們見狀,紛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我就說嘛,這顧婉清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手腳竟然不干凈!”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誰知道她背地里是這種人?”
“偷東西可是大罪,這下她可慘了!”
……
各種議論聲像針扎一樣刺痛著顧婉清的心,她感覺自己仿佛被丟進了冰冷刺骨的深淵,周圍全是嘲諷和鄙夷的目光,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絲希望。
“不是我,我真的沒有偷東西……”顧婉清拼命搖頭,想要解釋,可聲音卻被淹沒在周圍的議論聲中,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公公,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偷東西啊!”她絕望地看向李公公,希望他能相信自己,可迎接她的卻是李公公冰冷無情的目光。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李公公冷哼一聲,“來人,把她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兩個五大三粗的太監應聲上前,粗暴地將顧婉清從地上拉起來,拖著她往柴房深處走去。
“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啊……”顧婉清無力地掙扎著,卻根本無法掙脫那兩個如鐵鉗般的手掌。
她被拖進一間狹小陰暗的房間,房間里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和一床薄被,散發著一股霉味。
“進去!”太監用力將她推了進去,然后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咣當”一聲,沉重的木門關上,也關上了顧婉清最后一絲希望。
她無助地癱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雙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要遭受如此不白之冤。難道就因為她出身卑微,就活該被人誣陷,任人欺凌嗎?
不,她不能就這樣認命!
顧婉清緊緊咬著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必須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她將永遠背負著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在這深宮中沉淪下去。
她掙扎著站起身,走到門邊,用力拍打著木門,大聲喊道:“來人啊,放我出去!我沒有偷東西,我是被冤枉的!放我出去……”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柴房的門“吱呀”一聲關上了,顧婉清跌坐在地上,只覺遍體生寒。這間狹小的房間里,彌漫著一股霉味,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過往被囚禁于此的人的絕望。可顧婉清知道,自己不能絕望,更不能就此認命!
她掙扎著站起身,走到門邊,用力拍打著那扇厚重的木門,聲嘶力竭地喊著:“冤枉啊!我沒有偷東西,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顧婉清無力地滑落到地上,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知道,在這深宮之中,一個卑微的宮女,如同螻蟻一般,她的呼喊,無人會在意,更無人會理會。
但她不甘心!
顧婉清緊緊咬著嘴唇,努力抑制著心中翻涌的情緒。她告訴自己,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有冷靜下來,才能找到那一線生機。
她緩緩地站起身,借著從門縫中透進來的一絲微光,環顧四周。這間柴房,除了那張破舊的木板床和一床薄被之外,再無其他擺設。
顧婉清走到床邊,緩緩坐下。她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仔細回憶當天的情況,找出那個被自己忽略的細節,那個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關鍵!
她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那塊云錦布屑的畫面,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等等,那塊布屑……
顧婉清猛地睜開雙眼,那塊布屑的觸感,似乎與她之前在哪個地方見過的不太一樣……是什么?是什么呢?
“吱呀——”
柴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喲,這不是顧家的大小姐嗎?怎么淪落到這種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