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其十一》
混沌神珠內部,濃稠如墨的黑暗翻涌成旋渦,仿佛是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著一切。余小魚蜷縮在能量亂流中,她的身體被強大的力量沖擊著,傷口卻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宛如重生一般。
余小魚勉力撐起身子,試圖站起身來,但她的指尖卻觸碰到了一片虛無。這里的空間似乎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扭曲了,每一次移動都像是在粘稠的膠水中掙扎,異常艱難。
“還有多遠……”余小魚的聲音在混沌中顯得格外微弱,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她的發梢纏繞著細碎的星光碎屑,這些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如此渺小。
突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余小魚的腦海。她看到了玄金仙女手持玉笛吹奏鎮魂曲的側影,那美妙的音律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她看到了靈歌仙君腳踏流云斬殺魔物的英姿,那強大的氣勢讓人敬畏。這些畫面在她的意識深處炸開,帶來一陣劇痛,疼得她抱住頭,蜷縮成蝦米狀。
而在余小魚目力所及之外,一道朦朧的人影正踏著漣漪般的光暈起舞。月白色的廣袖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掃過之處,混沌氣流自動分開,形成了萬千星芒環繞的軌跡。這道人影的舞姿優雅而靈動,仿佛與整個混沌融為一體。
在這寂靜的空間里,神秘女子宛如仙子般輕盈地舞動著,赤足輕點地面,仿佛沒有重量一般。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她腕間的金鈴竟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她的舞姿美得驚心動魄,每一個動作都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流暢,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寂寥和孤獨。她的目光緩緩垂下,落在了正在艱難跋涉的余小魚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余小魚在混沌中艱難前行,她的腳步踉蹌不穩,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突然,她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心口猛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那些陌生記憶中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不斷閃現,與她眼前的現實漸漸重疊在一起。同樣是翻涌的混沌,同樣是難以辨明的方向,一切都讓她感到無比的熟悉和恐懼。
余小魚強忍著劇痛,用手扶住了一個并不存在的支點,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她抹去了唇角溢出的血漬,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在她的發間,銀色的飾物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光,仿佛在訴說著她的決心和勇氣。
“蘇姐姐……她們還在等我出去……”余小魚輕聲說道,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力量。
這句話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一般,在平靜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漣漪,而這漣漪所帶來的影響,便是讓那位神秘女子輕笑出聲。這笑聲清脆悅耳,宛如清泉滴落在玉盤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同時還伴隨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只聽那神秘女子說道:“小家伙,若是你能夠通過這試煉,那么我混沌神珠明玉便會認你為主。”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讓人無法忽視。
話音未落,只見那神秘女子抬手輕輕一揮,三道不同顏色的光焰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懸浮在了虛空之中。這三團光焰各自呈現出不同的顏色,赤色的光焰如同熔巖一般熾熱,藍色的光焰則好似寒冰一般寒冷,而金色的光焰則宛如朝陽一般耀眼奪目。
然而,面對這神奇的一幕,余小魚卻渾然不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緊緊攥著腰間的短刃,繼續朝著記憶中那道若隱若現的光芒前進。那道光芒對她來說仿佛有著無窮的吸引力,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神秘女子看著余小魚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輕輕抬起衣袖,一片晶瑩剔透的花瓣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從她的袖中飄落下來。這片花瓣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后悄然融入了余小魚的發間。
隨著余小魚越走越近,混沌神珠的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古老而低沉的嗡鳴聲。這嗡鳴聲仿佛是從遠古時代傳來的,帶著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氣息,仿佛是在迎接它的新主人的到來。
而那記憶中的地方,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那是蘇府,一座曾經輝煌的府邸,如今依舊屹立不倒,見證著歲月的變遷。
蘇府的大門莊重而典雅,門前的石獅威嚴地守衛著這片曾經的輝煌。府內的庭院錯落有致,亭臺樓閣、假山水榭一應俱全,仿佛是一個世外桃源,讓人陶醉其中。
然而,即使在蘇家破產的艱難時刻,暮墨弦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與蘇家一同共渡難關。他放棄了自己的前程,毅然決然地投身于蘇家的復興事業。
歲月如梭,數年后,蘇家的事業終于迎來了轉機。在暮墨弦的努力下,蘇家的生意逐漸起色,蒸蒸日上。他的智慧和才華得到了充分的發揮,為蘇家帶來了新的希望。
然而,就在蘇家逐漸恢復昔日榮光的時候,暮墨弦卻做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決定——離開此地。這個決定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畢竟他為蘇家付出了那么多,為何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呢?
沒有人知道暮墨弦內心真正的想法,他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行李,與蘇家的人告別。在離開的那一刻,他回首看了一眼蘇府,那美麗的畫卷依然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蘇府門外,暮墨弦靜靜地站著,他的行囊已經收拾妥當,準備踏上新的旅程。當他最后一次回首,望向那熟悉的蘇府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暮墨弦定睛一看,只見蘇頤萱如疾風般奔來。
“恩人,你慢些,等我一下!”蘇頤萱氣喘吁吁地喊道。她跑到暮墨弦身后,稍稍喘了口氣,接著說道:“恩人,你真的要離開這里嗎?可否帶上我一起走呢?”
暮墨弦看著眼前的蘇頤萱,心中有些許猶豫。他知道,蘇頤萱是蘇家的千金大小姐,從小養尊處優,未曾經歷過太多的苦難。而他自己,只是一個漂泊的旅人,前途未卜。
“蘇小姐,我正是因為想要離開這里,去探索這玄乾大陸更多未知的地方,所以才決定獨自前行。”暮墨弦緩緩說道,“而且,你是豪門千金,如若你跟著我,可能會吃很多苦。”
蘇頤萱胸脯劇烈起伏著,攥緊的拳頭在裙角上印出褶皺:“吃再多苦也比困在這深宅大院強!我曾在書房見過玄乾大陸的星圖,那些被標注為'未知'的海域與秘境,比蘇府的假山更讓人心潮澎湃。“她突然撩起裙角,露出纏滿布條的小腿,“這是我學騎烈馬摔的,也是我偷偷跟著護衛練劍被劍穗抽的——原來真正活著的感覺,不是在閨房里聽人說書。“
暮墨弦望著少女眼中跳動的火苗,忽然想起多年前初入蘇府時,那個躲在屏風后偷看賬房先生撥算盤的怯弱身影。風掠過蘇府的飛檐,將她鬢角的碎發吹得凌亂,卻襯得那雙眼睛愈發清亮。
“你可知一旦踏出這扇門,就再沒有丫鬟替你鋪床疊被?“他低頭檢查行囊,將一卷草藥塞進側邊口袋。蘇頤萱立刻蹲下身,把繡著金線的荷包里的碎銀倒在地上清點:“我會用這些銀子換兩套粗布衣裳,再買些干糧。您看,還能剩下二十文錢雇輛馬車到下一座城池。“
暮墨弦的手指停在系緊包裹的麻繩上,遠處傳來更夫敲打的梆子聲。記憶中某個雪夜突然清晰起來——蘇家瀕臨破產時,正是這個小姑娘偷偷變賣陪嫁首飾,換了三袋救命的粟米。月光漫過她蒼白的臉,卻將她遞錢袋的手照得發亮。
“好。“他接過她清點好的碎銀,在她驚喜的目光中解下腰間的軟劍,“但你要先學會用這個保護自己。“
當晨霧漫過蘇府的石獅時,兩道身影已經消失在青石長街盡頭,只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漸漸被新落的晨露填滿。
此時,蘇府二樓的雕花窗欞后,蘇文逸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窗框,指節泛白如冬日霜雪。夫人倚在他身側,絹帕早已被淚水浸透,卻仍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嗚咽聲驚走樓下的女兒。
“當年若不是他……“鐘離詩菱聲音發顫,話語被哽咽截斷。蘇文逸望著女兒漸漸化作小點的身影,想起暮墨弦接手生意后,在書房熬紅的雙眼,想起女兒在他身后偷偷臨摹賬本的模樣。那時他以為,這就是最好的歸宿,卻忘了女兒總在看大陸地圖時,眼底跳動的火苗。
管家捧著茶盞立在門口,欲言又止。蘇老爺揮了揮手,聲音沙啞:“把頤萱的劍譜和《玄乾風物志》找出來,派人悄悄跟上。“夫人猛地抬頭,卻見丈夫背過身去,蒼老的肩膀微微顫抖:“她既想學真正的劍,就讓她去。“
清晨,霧氣逐漸消散,陽光穿透云層,灑在蘇府的銅環門扣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這座府邸顯得格外莊重,仿佛在默默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書房內,案頭擺放著一張星圖,邊角已經卷起,顯然是被人反復翻閱過。這張星圖,是蘇文逸的女兒最為珍視之物,她常常沉浸其中,研究著星辰的奧秘。
然而,此刻的蘇府卻異常安靜。當最后一聲馬蹄聲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在青石板路的盡頭,蘇文逸才緩緩地從袖中取出那封泛黃的書信。這封信是暮墨弦昨夜留下的,末尾的墨跡尚未干透,仿佛還殘留著他的余溫。
蘇文逸凝視著那封信,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信中的字里行間透露出暮墨弦此次出現的決心和無奈,以及對蘇府未來的期許:“此次出行,恐不復歸,愿蘇府繼續屹立。”
夜幕降臨,暮色四合,蘇府的廚房燈火如常亮起。然而,這熟悉的場景卻讓人感到一絲落寞。因為廚娘再也不用準備小姐最愛的桂花糕了,那個總是在偏院練劍場揮舞木劍、虎虎生風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
唯有后宅祠堂,在一片寂靜中,夫人悄悄地走進。她手中捧著女兒幼時佩戴的長命鎖,小心翼翼地將它掛在了供奉家族先祖的香案上。那長命鎖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訴說著一段被遺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