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的眾人決定帶阿克斯和福安惠回到總部。莫帝留在了Tom的餐館,他打算和老朋友敘敘舊。一路上,眾人討論著回去該給兩位新成員安排個什么樣的住所,托莎莉決定要把自己屋里幾個小玩偶送給福安惠。如今,level1的基地里房間并不充裕,但MEG基地絕不會虧待流浪者。
一路向總部前行,期間小隊的氛圍歡快而輕松,大家有說有笑,托莎莉是不是蹦著跳著挽福安惠的胳膊,一個阿拉伯人和阿克斯聊得相當投機,大家紛紛說起自己是如何來到后室,又是如何遇到其他MEG成員,談著自己在前廳的家鄉,似乎已經遺忘了后室的危險。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某種物質污染了一般,他們無一不感到松懈,麻痹,困倦。
然而,遺忘、松懈,卻是在這個地方最大的危險。
忽明忽暗的燈光,企圖向弱小的人類傳達著環境的危險,可快樂會麻痹人的神經,歡笑會斬斷人類的直覺。
幾人說笑之間,無人發現,旁邊黑暗的角落里,一只牧蛇慢慢的蘇醒。
幾乎是突然一下的,牧蛇對幾個人直直的襲來。
“啪”
在幾個人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再次回頭,牧蛇已經近在眼前。
牧蛇伸著那黑暗的黏糊糊的觸手,飛一樣的向福安惠席卷而來。那觸手就像死神的鐮刀,福安惠頓時覺得血液都沖上了腦袋,渾身驟然發冷。她腦子剛剛反應過來,那該死的牧蛇已經到她眼前了。
要死了。她要死了,福安惠想。她向后仰去,一股力量突然把她拽了過去,她一個沒站穩,后背著地,摔在了地上。沒時間管淤青與疼痛,她睜眼,看到生命里最難以忘卻的一幕:
是托莎莉,是她推開了自己。而自己倒了下去,那只觸手卻沒有停下來。一切來的都太快了,托莎莉還沒來得及跨出一步,那牧蛇的觸手就重重的撞了上去,猶如鈍刀子卻有了巨大的力量,強大的力量直接把托莎莉洞穿。防護服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仿佛響徹了整個level1。
鮮血和碎肉直接從托莎莉的背后綻開,觸手微微轉動,托莎莉的鮮血就像瀑布一樣從血洞里流出來,一潑滾燙的血直接濺在福安惠身上,那只觸手向上一抬,血液低落下來,輕輕地一收一甩,上面的血肉和那輕飄飄的無力的人被甩飛到十幾米遠的墻壁上,砸出又一朵血花,發出轟的一聲,墻壁仿佛都碎裂了,蒼白的墻灰簌簌的落了下來。托莎莉的身體被貫穿出的那個巨大的血洞,骨頭摻著血碎了一地,上半身像沒有脊柱的破爛娃娃一樣倒了下去。福安惠徹底傻眼了,她想沖過去,幻想著托莎莉還有救,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也可以。可是她的身體就像麻痹了一樣,心里的恐懼被無限放大,雙腿軟到就像橡皮筋一樣無力,福安惠沒有一丁點力氣,她只能看著托莎莉身上那個巨大的血窟窿,血肉一點點淌下來,淌在地上,掛在防護服上。牧蛇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隊員上,福安惠踉踉蹌蹌的向托莎莉的尸體跑去,她幾乎走不出了路,地面太軟了,眼前都是一片猩紅,這短短的十幾米就像是永遠走不到的彼岸。
福安惠一生都沒見過那么恐怖的場面,比任何恐怖片都更刺痛她的心。她忍不住干嘔起來,但她仍然拼命向托莎莉的尸體跑去。
一個隊員被甩飛過來,重重地砸在福安惠的身上。福安惠胳膊著地,腦袋重重的落了下去,她的眼前天旋地轉,身上的重量壓的她喘不了氣。福安惠試圖把身上的尸體抬起來,但她失去了全部的力氣,眼前一黑,當場暈了過去。
阿克斯這邊也不好過。
那個與他相談甚歡的阿拉伯人在遇到牧蛇的第一時間就像總部申請了志愿,向莫帝發出了求救。然而總部不可能第一時間趕過來,縱使托莎莉的死為他們爭取了十幾秒珍貴的逃跑時間,牧蛇惡毒的觸手還是以人腿跑不過的速度向他們追了過來。阿克斯覺得那黏糊糊的東西要碰到他的腦袋了。
“臥倒———!”阿拉伯人憤怒的吶喊一聲,牧蛇巨大的身體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他拔出自己的槍:
“砰!砰!砰!”幾發子彈沖牧蛇飛馳而去,牧蛇發著白光的眼睛閃了閃,而最后阿拉伯人的下場和托莎莉無二:觸手冰冷的洞穿了他的胸膛,熱血永遠流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阿克斯滾到一邊的角落里,幾乎麻木的躲了起來。不是他不愿意救自己的隊友,而是他在死的威壓下終于明白了一個殘忍而血腥的道理:倘若與實體嘗試著競爭,無疑就是預示著死亡。
無盡的靜默。
又是新的槍響。是莫帝,莫帝回來了。
看著滿地都是隊員的尸體,莫帝心臟一陣抽動。然而他無心悲切,牧蛇那雙發光的眼睛緩緩的向他轉了過來。莫帝將牧蛇激怒,帶著牧蛇向遠一點的地方走去。阿克斯感覺莫帝在與牧蛇周旋,他鼓起勇氣,附身隱秘的走出來,伸手拿向阿拉伯人身邊的對講機。阿拉伯男人睜著一雙不甘心的眼睛,他拽住阿克斯的手,滿眼都是痛苦與眼淚,張開嘴,吞吞吐吐的,用最后一點嘶啞的聲音說道:
“小兄弟…”他的淚水低落下來,“我的家鄉在沙特……東北部的…”阿克斯附身湊近他的耳邊,“回去了…找阿西里亞…我的妻子,”一口血從阿拉伯男子的口中涌出,他的語言飽含著不舍,淚水從他混濁的眼睛里流下來,他的聲音哽咽著,“我們的女兒…她…名字…”男子后面的話聽不清了,阿克斯只能不斷的點頭,答應他一定會代替他轉答他的囑托。男人的手松開了,他死了,阿克斯幫他合上了他的眼睛。
阿克斯心中的哀傷仿佛快要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