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等了快兩個小時的公交,公交車總算是來了,阮云急忙拖著行李箱拎著蛇皮袋爬上公交車,公交車上的乘客不多,只有三三兩倆,阮云坐公交習慣走到最后邊的座位上去。還沒開始走,公交車又啟動開著走繼續行駛,阮云穩了穩身子,用左手腕挎著蛇皮袋,手掌扶著公交車椅子,緩慢的走向后邊的座位上,公交車行駛的慣性顛簸,阮云被顛簸得身體左右來回打了幾個踉蹌。
看著車窗外陽光照射下正在融化的雪景,對于居無定所的阮云來說這樣的景色她是無心欣賞,她晚上的住所還沒有著落,她還得趕緊在天黑之前把住所給找到。
一個小時的車程,公交車到達了青浦的公交車站,車子剛進站,阮云就拉著行李箱拎著蛇皮袋站在了下客車門口,公交車剛停穩打開車門,阮云拉著行李箱拎著蛇皮袋奪步的走下公交車,阮云對青浦的公交車站還是比較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去往長港村公交車,青浦的公交不能直達長港村,還需要轉一趟村里公交或者松朱線,要么就直接走路過去。
趕巧的是,公交車正好要發車了,晚了一分鐘就只能再等下一班,阮云還是習慣的走到后面的位置上去,把行李箱平放在位置旁邊,再把蛇皮袋疊放在箱子上。窗外的風景她還是無心在觀察,她餓著的肚子已經發出了咕咕的叫聲。一路上忙著趕公交,也沒顧得上吃飯,靠坐在公交車椅子上閉上眼睛,一只手抓著行李箱上的蛇皮袋子,腦子里在盤算租一間什么樣的房子和需要購買那些生活用品。
思考問題的時候,時間也能很快悄悄的溜走。
聽見公交車上的售票員用上海話在播報:“前面沈巷到了,要下車的做好準備下車,別坐過站了。”
阮云這才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拎著蛇皮袋提著行李箱緩緩的走向車門,車門前已經站著要下車的其他乘客了,公交車停穩了,阮云等到最后一個才走下公交車。
站在朱楓公路與沈磚公路交叉的十字路口的阮云,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她知道去往長港村的方向怎么走,但是卻還找不到屬于自己的人生方向該怎么走。一個人若是在少年時期錯過了對人生方向的定位,在成年后在去找尋,是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價,或許才能勉強找到,也許再也找不到了,即便是找到了,剩下的熱情也為數不多了。
過了十字路口,在去往長港村的公交車站臺上等公交車,阮云掏出破碎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1點了,她又拉著行李箱拎著蛇皮袋忍著饑餓,朝著長港村的方向走著。
剛離開公交車站臺不到1分鐘,公交車就來了,公交車停下又啟動,從阮云的身邊開過,阮云停下腳步,抬頭無奈的看了看松朱線公交車,又忍著饑餓的肚子繼續往前走。
二十幾分鐘后,總算走到了長港村。
阮云拉著行李箱拎著蛇皮袋,直接走向龍成碧的家。
元旦放假,龍成碧正好在家里。
阮云站在院子里面開始呼喚龍成碧,正在房間里面收拾整理的龍成碧聽到了呼喊聲,放下手中正在整疊的衣服,連忙跑出房間來到陽臺上,龍成碧站在陽臺上看著院子里拉著行李箱拎著蛇皮袋的阮云,心里升起一些同情,她又連忙轉身小跑下到樓下,去給阮云開門。
看見龍成碧下樓來了,阮云把行李箱和蛇皮袋放在龍成碧家的廚房門口。
門開了,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問候都在這笑容里。
龍成碧趕緊讓阮云進屋,又詢問阮云飯吃了沒有。龍成碧是阮云生長的村莊里好媳婦的榜樣,總是會考慮到別人的問題根源上。
肚子餓得呱呱叫的阮云,也不再假裝客氣,直接說出了連中飯也還沒有吃。
龍成碧給阮云下了一大碗面條,又放了一些老家的酸菜和糟辣椒,換做以前,阮云一定會細細品嘗酸菜和糟辣椒的味道,餓得前胸貼后背的阮云狼吞虎咽的把一大碗面條像是倒進了肚子里。
吃飽了的阮云,跟龍成碧簡單的交流一會,表明自己還要去找房子,龍成碧告訴軟云,沒有回家過年的打工人提前把好的房子給租下了,只剩下一些陰暗潮濕的房子,長港村沒有什么好房子出租了,只能到別的村莊去看看。
阮云在肖蕊心家里住了幾天發生的不愉快,讓她開始明白保持距離是有必要的,她也正想把房子租遠點。
龍成碧幫忙把阮云的行李箱和蛇皮袋搬進廚房,阮云喝了一杯龍成碧倒在杯子里面的溫開水后,騎上龍成碧的自行車,開始去找房子了。
開始在附近的村莊挨家挨戶的問,房子不是太貴就是房間太昏暗,阮云不愿住昏暗的出租房,她心里有陰影,小的時候在外婆家過年,并沒有犯錯的她,被外公給關在漆黑的堂屋里面,阮云的心里從此留下了陰影。
一個村莊找完,又換到下一個村莊繼續尋找,吃飽了有力氣的阮云感覺渾身有勁,即使是找了塊一個小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她也沒有泄氣和感到疲憊,停下自行車詢問房東后,房東回道沒有房子,又騎上自行車繼續下一家,也推著自行車從村東頭挨家挨戶問到村西頭。
快天黑的時候總算是在離沈巷街上不遠處的村莊找到了房子,出租房進門去的左手邊是簡易的衛生間,右手邊是一間簡易的小廚房。房間里面沒有殘留上一個租客離開的垃圾和任何物品。睡覺的屋子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桌子旁邊放著一根粗糙的小木矮凳子。
付好了房租,接過房東手里的鑰匙,阮云騎上自行車,往龍成碧家里去搬行李。
在灶臺前拉著風箱的于巧花一臉得意的樣子,對著在炕上和外孫女坐著玩耍的孫子關海博的說著:“你媽和別的男人跑了,你媽和別的男人跑了,你媽是大壞蛋,你媽是個騷貨。”邊說著污蔑阮云的話,眼睛又看向站在門口案板旁邊倒開水的老婆婆,用蔑視的眼神盯著婆婆的后背。
站在門口案板旁邊提著暖水瓶往碗里倒開水的關奶奶,聽得心里是一陣難過,倒好開水的關奶奶轉過頭看了看炕上的重孫子,端著倒滿開水的碗,步履蹣跚的正準備回到廚房隔壁自己的房間去,去上廁所回來的關木霞也正好走在門口要進廚房,張口就對著自己的奶奶吼道:“奶,你能走快些,我在外面冷得差大。”
關奶奶因為家里地太多,年輕的時候整天在地里干農活,導致年齡大了腿腳也不利索了,要是有人在她旁邊催促,關奶奶就更加不知道前進還是后退了。
關奶奶一心慌一著急,手就開始發抖,手上端著的碗也被抖掉在地上,哐當一聲響,碗在地上開了花。
于巧花停下手中的風箱,急忙跑了出來,于巧花和關木霞這對母女嘴里不停的在指著關奶奶,于巧花還伸出手推了一把關奶奶,又說了一句:“放遠里死,瞅著你破煩嘀呀!”關奶奶站在廚房門口,嘴里發出嗚嗚的哭泣聲。
飯做好過后,關木霞把面片盛在一個看上去很老舊的大碗里,端到廚房隔壁關奶奶的房間,放在炕頭的柜子上,對著關奶奶說了一句:“奶,再不來絆壞了,家里的碗都是被你給糟蹋光了。”
躺在炕上的關奶奶,等孫女關木霞走出了房間,才慢慢的爬起來坐在炕邊,拉開電燈,伸出不太靈活又布滿老繭開裂的雙手端起碗拿著筷子緩慢的往嘴里送著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