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三途苦林后,葉月扶著韓律來到一處陰暗的開闊地帶。一路上,韓律步伐踉蹌,臉色愈發蒼白,額頭沁出冷汗。
“韓律先生,你還好嗎?”葉月看著他,不禁有些擔憂。
“獓狠的爪子有毒……”韓律的聲音微弱,話音未落便靠著一棵枯樹坐了下去。
他的背后被撕開三道血口,毒素的侵襲讓傷口周圍泛著詭異的暗紫色光芒,顯得觸目驚心。
葉月蹲下身,目光凝重地看著他的傷口。她咬了咬唇,擔心地看著他:“這傷口不處理會出大問題。我得給你清理一下。”
韓律虛弱地笑了笑,已經說不出話。這幅凡人的身子實在太弱了。
她四下張望,卻發現這個地方荒蕪一片,連一片能止血的葉子都找不到,更別提什么可以用來解毒包扎傷口的東西了。葉月眉頭緊鎖:“該怎么辦呢…”
就在這時,韓律的身體一晃,徹底昏迷過去。葉月心頭一緊,雙手扶著他大喊:“韓律先生!你醒醒!別睡過去!”
然而韓律毫無反應,枯樹林中回蕩著葉月急切的聲音,卻顯得愈發空曠無力。
她低下頭,看著韓律緊閉的雙眼和漸漸失去血色的臉龐,心中焦灼萬分。在這陌生詭異的幽都,難道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嗎?
如果她有治愈能力就好了,她就可以救他了。就在葉月這樣想的瞬間,她感覺到身體有什么東西涌向手心。
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微微發亮,那光芒像是某種溫暖的力量在悸動。
她一愣,下意識地把手翻過來仔細看,腦海中忽然浮現之前自己救小鳥的畫面。
“小鳥……”葉月低聲喃喃,看著自己發亮的手掌,隨后猛地抬頭看向韓律。
葉月咬咬牙,準備死馬當活馬醫,她慢慢把手放在他的傷口上,這時那光芒像有生命一樣源源不斷的注入韓律傷口處。
韓律的身體微微一震,便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從她的手掌傳來,逐漸注入他的傷口。
伴隨著靈力的注入,傷口周圍暗紫色的毒素逐漸被壓制,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韓律背部的灼痛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暖流在體內流轉,仿佛有一道純凈的力量在清理著他的血液與經脈。
片刻后,葉月松開手,身體微微晃了一下,額頭滲出薄汗,顯然有點疲憊。她抬起頭看向韓律恢復血色的臉,再看著自己的手,不可思議道:“我居然……真的可以?”
韓律慢慢張開眼,手指輕輕碰了碰背后的傷口,已經結痂,甚至隱隱有復原的跡象。
他坐起身,朝葉月微微欠身,目光中透著認真:“葉月姑娘,你救了我的命,在下感激不盡。日后若有需要韓某的地方,韓某萬死不辭。”
葉月搖搖頭,輕聲說道:“不用客氣,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話音剛落,一陣低沉的咆哮從遠處傳來,陰風驟起,枯木的枝干像是被什么力量推動,發出刺耳的嘎吱聲,樹影也在風中詭異地晃動起來。
韓律警覺地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望向遠處:“這地方很危險,我們得盡快離開。”
葉月點點頭,兩人快速起身向幽都深處走去,走了一會一個街道出現在他們眼前。這里不同于之前幽都的陰冷死寂,盡管依舊籠罩在淡淡的灰霧中,卻透出一種詭異的“煙火氣”。
街道兩旁的古老石牌坊上刻滿了各個朝代的文字,每一塊石牌坊下都掛著一盞幽藍的燈籠,光芒如同鬼火般搖曳不定。
街邊攤販林立,熙熙攘攘,攤主們他們叫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冥紙、往生香、殘破的銅鏡、泛黃的書卷,斷裂的玉佩等等。每件物品都散發著幽幽靈光,攤位上用“魂珠”的數量標明了價格。
“這里是什么地方?魂珠是什么?”葉月看著街邊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不禁開口問道。
韓律目光冷靜,但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這里是冥市,魂珠是靈魂的一部分,只有亡魂才能付得起。”
葉月抬眼看去,發現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幽魂,有的穿著古代服飾,舉止文雅;有的穿著民國長衫,步履匆匆;還有的身穿現代便服,低頭看著手里破損的手機。
更多的幽魂只是站在街角,面無表情地看著人群,像是已經忘卻了自己是誰。
“這些人是……?”葉月疑惑地問。
韓律淡淡道:“他們是不愿投胎,或者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無法投胎的幽魂。這里算是他們的避難所。”
“為什么不投胎?”葉月忍不住追問。
韓律笑了一下,聲音低沉:“有些人放不下,有些人無法放下,有些人……錯失了機會。”
正當葉月皺眉沉思時,一道洪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哎,你們倆怎么下來了?不是還沒死嗎?”
葉月轉身一看,只見一個身穿官袍的小個子男人快步走來。他臉上掛著一個滑稽的笑容,手里拿著一支黑色判官筆,身后跟著一只通體漆黑的獬豸,威風凜凜。
“你是……”葉月皺眉,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語氣里帶著警惕。
“我呀,神女,判官皮皮。”他笑得眉眼彎彎,自顧自地拱了拱手,“天上地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皮皮判官。”韓律低聲道,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許久不見。”
皮皮瞥了韓律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葉月,笑嘻嘻地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怎么這么早就下來了?這輩子還沒應劫吧?”
葉月一頭霧水:“什么意思?什么叫這輩子沒應劫?”
皮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哎,最后一輩子了,可得好好應劫。下輩子就好過了,要不然之前幾十輩子的苦都白受了,刀子也白挨了,多虧啊!”
“應劫?什么劫?”葉月越聽越迷糊。
皮皮理了理自己的官袍,懶洋洋地回答:“還能什么劫?天譴唄。”
“天譴?”葉月驚訝地看向韓律,“什么意思?”
韓律的目光沉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問皮皮:“判官大人,請問酆都大人在嗎?”
皮皮挑了挑眉,看著韓律:“酆都大帝最近不在。”想了想,又說:“不對呀,你們明明陽壽未盡,怎么下來的?”
韓律沒有回答他,又問:“那后土娘娘在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陰風夾雜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襲來。
皮皮臉色一變,低聲道:“哎呀,不聊了,黑白無常來了。”他隨手一指兩道身影,補充道:“你們也趕緊溜!被他們看到可不會輕易放你們離開!“”
葉月定睛看去,只見兩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緩緩走來,一黑一白,黑無常面色冷峻,手持一柄鐵鏈;白無常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腰間掛著一把白扇。兩人步履整齊,目光如電,掃過周圍的一切。
“快走!”韓律拉起葉月,迅速向一旁的小巷中跑去。
兩人跑進一間破舊的旅店。旅店門口掛著一個破損的牌匾,上面寫著“奈何驛館”四個大字。柜臺后站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手中捧著一本賬簿,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們。
“居然是兩個活人。”她語氣淡漠,轉身從柜臺后走出,露出一身鮮艷的紅衣,眉間點著一抹朱砂,面容美艷,身姿曼妙。
葉月驚訝地看著她:“你是?”
女子挑了挑眉,聲音中帶著一絲清冷:“在幽都里,他們叫我迷途之火。”頓了頓,她嗤笑道:“在陽間的人都叫我紅拂女。”
“紅拂女?”葉月怔住,腦袋里在搜索這個聽起來有點熟悉的名字。
紅拂女轉身為兩人倒了兩杯茶,淡淡道:“黑白無常不會搜到這兒,但你們也別在這待太久,冥市的規矩,生人還是少招搖為妙。”
韓律微微一禮:“多謝姑娘。”
葉月這時卻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樣,她驚訝的說:“你是隋唐李靖那個紅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