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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個阿衰的故事

第十章

我們在同一間教室里上課,在同一所學校里,在同一條軌道上奔跑,聆聽著窗前,盛夏時的樹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沙沙沙”,是書本被風吹起來的聲音,書本上還沒有夾起落葉,需要添上課里重要的筆記,用紅筆,黑筆,藍筆等,在書本上的空白處填滿,不再是白白的一頁紙。

“沙沙沙”,是有人趁著老師轉過身,書寫黑板字,在紙上寫下,對那個人想說的話,在老師還沒轉過身,連忙塞給對方,對方瞄了老師一眼,趁老師不注意,偷偷地看著。

“沙沙沙”,是盛夏的聲音,不過,一年四季,我們在教室里都能聽見“沙沙沙”響,是老師在黑板上寫下滿滿的知識的果實。

“沙沙沙”,我們正是在“沙沙沙”聲中走過,走過四季,走過我們的青春。

我們的故事從“沙沙沙”聲中開始。

班會課的結束,是一場大掃除,每個人都要把椅子反扣在桌上,好留出空間讓值日生掃地,由于我的東西有點多,因為我是最后來到的借讀生,因此,沒有多余的柜子讓我放過多的課本,只能裝在袋子里塞在椅子下面,我小心翼翼地將椅子搭在桌上,怕一個閃失,會不慎滑落下來,砸到自己的腳。

這時,我看到一只強有力的手幫我托起椅子,穩穩地扣在了桌上,我抬起頭,望向幫助我的人,他是那么的白,穿著夏季校服,露出白白的手臂,那是歷經長期鍛煉的手才可以完成的,背對著窗外的光,似乎能看到光照在他脖子上的毛,染成了金黃色,我對他說了聲:

“謝謝”

把裝有書本的袋子再放在椅子上面,一放上去,椅子的重心便開始下滑,這一切發生的很快,但他的反應更快,還是一只手搭在了椅子靠背的部分,傳來一聲悶響,另一只手拿住被我纂在手里的袋子,我感受到一股力量從他的手臂上傳遞過來,像是窗外底下的樹根牢牢地扎在泥土里一樣,毫不松懈,我抬眼看著他,一切來得這么突然,他也看向我,椅子是有他手上的阻力才不會倒下,我連忙反映過來,幫他把椅子扣在桌上,用手摁住不放,再把一袋的書放上去,穩住重心,才慢慢地松開手,看椅子會不會又倒下去。

椅子穩穩地落在桌上,我才賠上一個笑臉,跟他說道:

“不好意思啊,讓你幫了這么大的忙”

“這不算什么,那我先走了”他說道,很快地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于是,我開始了值日,跟我的組員。

坐在我后面的是夏家繁,班里為數不多不戴眼鏡的,有著一雙月牙般的眼睛,笑起來,月牙兒還會更小,給人一種親切感。他笑的不多,尤其是現在,他在默默地掃著地,把地上的各種垃圾掃進塑料畚斗里,將擦黑板的任務留給了女生,自己挑起了重任,看他這樣,我便握著掃帚,掃起了我們這兩組。

“夏家繁,我把黑板擦好了,那我先走了”話音剛落,值日的女生一溜煙不見了。

夏家繁抬頭看了一眼黑板,點了點頭,繼續將最后一點垃圾掃進畚斗里,然后倒入套有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里,準備開始拖地了,他吩咐了下還沒分配到工作的同學,讓他們去提兩桶水來。

等盛滿水的紅色塑料桶提過來時,他拿著拖把放進裝滿水的桶里,等水勢慢下來時,又放進甩干式拖把桶里旋轉一圈,將多余的水過濾掉,從前排往后開始拖,托過的地方,地板圖案的顏色似乎變得鮮明起來,他就這么干著這份工作,我被他埋頭枯干的精神鼓舞到了,也賣力地打掃著教室的環境,既然已經值日了,為什么不能像他一樣認真地做好?

夏家繁,是一個認真的人。

他對學習認真,是恪盡本分,對值日也這么認真,讓我有點另眼相看。夕陽,斜斜照進教室,在他拖過的地板上,留下掃落下來的光斑,教室里所剩的人不多,有些是值日完才走的,有些是啥也不干,拍拍屁股就走的,而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把自己該做的完成,把兩組桌下的地拖干凈,或許,就他一個人留下來,他也會這么做,把教室打掃干凈。

因為晚自習結束了,他時常獨自一人留在空蕩的教室里學習,或是將今天上過的內容再看一遍,把不懂的地方標出來,準備明天去問老師,或是將還沒想好的數學題,留下自己的思路,等所有作業完成后,從碟得厚厚的書中抽出作業本,留在一人的教室里,再仔細地想想,找找這道解題的出路,實在想不出來,他也不會死磕,合上作業本,穿過走廊,放在教室對面的教師辦公室,將教室的燈關閉。

現在,他將教室的電風扇打開,天花板上的全部電風扇緩緩運轉起來,越轉越快,吹來的“呼呼”聲,那是機器正在運轉著,不知運轉過了多少個盛夏,此刻,站在電風扇下面,能感受到運轉帶來的強烈的風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運轉起來,又是在什么時候停下,風葉的邊緣留下了灰塵,是許久未被清洗過的樣子,有著一扇慢悠悠轉動的電風扇,轉動著時間的流過。

等我托完地后,踏出教室的門時,他是最后一個,不是他拖得慢,而是要把桶里的臟水倒掉并清洗干凈,有一條布滿了橘色的,落日留下痕跡的走廊,是他走向不知走過多少遍的道路,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他還要提著沉甸甸的水桶,這對早已經習慣一切的他來說,似乎沒有那么重了。

在認識他之前,他便是如此,還是在沒有成為后桌時,他便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不停地走著。我走出綜合樓,看到操場上運動的體育生,他們繞著操場一圈圈地跑著,是教室里還未關閉的電風扇,一圈圈地轉著,還未吹干濕漉漉的地板,去換來一個嶄新的教室。

閏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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