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三錢是個假神棍。這天他像往常一樣坐在路邊觀察,打算攔下一個“有緣人”。
“呀,這位小姐,你有臟東西纏身啊!”
一位小姐聽了這話,轉過頭狐疑地盯著汪三錢。
“那你說說,哪種臟東西?”
汪三錢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會兒。
“生前是位女性,怨氣還挺重...”
聽到是位女性,那小姐臉色微變,連忙接著追問。
“還有沒有特征?”
“這...比較年輕,總之留著它不是什么好選擇啊!二位小姐,要不要考慮考慮?”
“什么二位小姐?”
“啊?那這位是...男的?”
“不是,什么這位,你說誰啊?”
汪三錢望向另一位小姐,只見她怯生生地問。
“你...能看見我啊?”
汪三錢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大喘著氣,片刻后才松了口氣。
“原來是夢啊...”
“你做噩夢啦。”
“是啊...欸?”
汪三錢意識到不對,僵硬地轉過頭去,只見夢中那位年輕些的小姐站在床邊,正好奇地看著他。
“我靠,你怎么進來的?”
“直接進來的啊。”
“什么直接進來的,你怎么直接進來的?”
“穿墻啊。”
“等會兒,我可能還沒醒。”
汪三錢緩緩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睛,嘴里低聲念叨著。
“醒來醒來醒來醒來醒來醒來醒來...”
短暫的沉默過后,汪三錢放棄了掙扎,睜開了眼睛,一張橫著的大臉正俯視著他。
“我先簡單報個警...”
汪三錢即刻起身,伸手要抓著她帶她去派出所報警,但他抓了個空,一轉頭,他的手穿過了這女孩的手。
汪三錢往后一倒,癱坐在床上。
“求你了別找我麻煩我就是混口飯吃別纏上我...”
“你要是不想我纏著你,你就幫個忙。”
“幫你干什么?”
-
周全領著汪三錢到了周炎家,過了保安那關后,汪三錢拖著他那個常年不活動的身板爬到了老小區住宅樓的六樓。
咚,咚,咚。
汪三錢敲了三聲,片刻后周炎打開了房門,看見了門外的汪三錢。
“又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一切都是緣分...”
“緣分你大爺!”
周炎正要利用職務之便以其跟蹤騷擾的行徑逮捕汪三錢,他急忙阻攔。
“你妹妹有話要和你說!”
周炎的動作在聽到“妹妹”兩個字后瞬間停住了。
“你說誰?”
“你妹妹,周全。”
-
“我以前學過一點,鬼留下都是有執念的,只要化解執念就能助它們走上輪回的道路。”
“她是自殺嗎?”
“呃,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你不是能和她交流嗎?”
“我問過了,她也不知道。”
“去你的瞎扯淡,再不滾我就請你吃牢飯。”
“哎我嘞個去,不是,我說得是真的!等等!她有話要和你說!”
“說。”
“薯片很好吃,能不能再買幾包。”
“...”
“信,信了吧?”
“怎么不去吃超市里的?”
“只能吃到你自愿贈予的。”
“...還講究這個啊?”
說著說著,周炎莫名其妙流下眼淚,汪三錢有些無措。
-
“那什么,你給我兩百就行,我當你倆的溝通橋梁。”
“說說吧,你的執念?”
“不知道。”
“?”
“別那么看著我,我真不知道。”
“那你說說你記得些什么吧。”
-
周全的形態變得極其扭曲。她后悔那天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后悔因為一個無心的決定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碎片式的記憶像利刃一樣刺向周全,她癱在地上,試圖阻擋記憶的侵襲。
許多年前的某天,她也是這樣癱在地上,彭勝杰抓起她的頭發拉著她起身。
“這是我們的友誼儀式,希望你不要介意,每個人都是這么過來的。”
周全才不信什么狗屁的友誼儀式,她趁彭勝杰不注意一個勾拳打了上去。彭勝杰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其余人一見彭勝杰挨打了都要沖上來懲罰周全。
“等下。”
他一聲令下,那些人停住了動作。
“你來。”
彭勝杰指向楊淑,后者一激靈,支支吾吾的不肯上前。
“楊淑?”
周全無言,看著楊淑挪著步子站到了周全面前。
“對不起...”
她輕聲說著,給了周全一巴掌。
“...”
又是一巴掌。
周全不知道她是打爽了還是怎么著,打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烈,兩邊臉已經開始發麻,周全的手掙脫不開束縛,于是抬起腳踢倒了楊淑。
周全的反抗在人多勢眾前不值一提,后來她感到無力,任由著他們發泄。
楊淑的母親躡手躡腳地摸到門前,撿起了那只周全遺留在外的拖鞋,若有所思。后來她把拖鞋放了回去,默默離開了。
-
汪三錢看著周全突然變得扭曲嚇了一跳,無言的看著她變成一團在地上閃爍癲狂。片刻后,她突然恢復了平靜,汪三錢不知道說些什么,只開口問:你還好嗎?
周全緩緩起身,又坐回沙發上。
“我想知道胖胖為什么在你這兒。”
“什么胖胖?”
周全看著汪三錢,那眼神好像在說:你啰嗦了。
“咳咳,她想知道胖胖為什么在你這兒。”
周炎告訴了汪三錢,周全死后她去楊淑家大鬧了一番。
“她偏偏從你們家離開時鼻青臉腫,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對她做什么了!”
“那您當時為什么不報警呢?”
“呵,我都懂,到時候就被定性為互毆了!”
“您沒有報警,總不能空口污蔑我們家吧。”
后來周炎被威脅著趕了出去,她轉過頭,看到了腳邊那只不知道怎么跑出來的小橘貓。她認出那是胖胖,于是鬼使神差地抱起了胖胖,向家里飛奔。
后來楊淑家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追究,胖胖就被養到了現在。
-
周炎看著胖胖走出臥室,伸了個懶腰,走到了沙發邊望著一團空氣。
她知道,那就是周全。
想到這里,周炎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抖下來。
“你...恨我嗎?”
“為什么恨你?”
“恨我沒有保護好你。”
“...比起你,我更恨自己無能,更恨那些害我死的敗類。”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自殺?”
“不知道,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