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往事如煙,
看眼前現實如狗。
現實限時倒數,
佳人依舊笑春風。
只剩我一個老頭再回首。
川點著一棵煙,靜靜地吸著。眼睛凝望著窗外,馬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
老伴嘮嘮叨叨地說著一些雞毛蒜皮的鄰里八卦。
他也不理,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充滿了幸福,充滿了悲傷。
他在發愿,他老伴也在發愿。
同一件事,不同角度。不同立場。
老伴把他照顧地很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房間清潔明亮。但看久了,他有些審美疲勞。
包括這家,還有這個人。
他饑餓難耐,卻對眼前的這個天使一樣的老伴不燃,沒有激情。
就是絕緣,絕緣體了。
在他心里有個小姑娘,青春靚麗,一如他的清泉叮咚。
免費的午餐吃多了,也就不在乎了,總想吃點兒大餐,一邊吸煙一邊砸吧嘴回味。
不吱聲,是沒必要打擾自己的美夢,不是不怕老伴揍自己。
老伴買了個吸塵器,每天的天沒亮就開始吸吸吸!
噪音那個大呀,早上的美夢被驚醒就是它了。
白天還不定時吸吸吸,一會兒讓他抬腿,一會兒讓他起開,吸他腳下的地。
他被趕來趕去。無限躁郁,美夢總被打擾。
這個吸塵器是插電線的,不是充電的,充電的一會兒電就沒了,他還能喘口氣,小夢一把。
插電線的可以一直吸,吸吸吸!
基本上都是吸一個小時。好像電費不要錢似的。但他沒臉說,怕被揍。
她的九陰白骨爪撓人很疼。笤帚嘎達就是給他準備的家法。
有時女兒小真會天真地問他:爸,你在想什么,好吃的嗎?
望著女兒天真無邪的眼睛,他的眼睛都在笑,說:我在想天上的好吃的,喏,給你,你也吃點兒舒服舒服。
然后,他會用手從空中抓住一個什么東西,捏住,讓小真攤開雙手,放在小真手里。
小真看看手,感受著那個東西的觸感。
說:沒有東西啊!
川:你再感受一下,感受感受~。
小真竟然真的感覺有一些重量。但說不清,說沒有也沒有。
川依舊吸著煙,吐著一個個煙圈,有時會咳嗽,有時會吐痰,這時,夢就會變得不真實,很假,讓他有一種距離感。
“不要吸煙了,有害健康!”老伴擔憂地叮囑他,他總會說:你又不是醫生。
老伴還會拿報紙給他讀,說某某專家說的,要養生,不要吸煙喝酒。
他會說專家都是騙人的。
體檢報告出來了,各方面指標都不好。肺子尤其不好。
為這,老伴又碎碎念,他說:你不碎碎念,我還能多活幾年。
他覺得他是靠夢活著,夢碎了,他修修補補,也要這個夢。
吸塵器還在吸著,每天他都與吸塵器大作戰,夢也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支離破碎,但他不在乎,他在老油條的路上越走越遠。
終于,有一天,在一個不吸塵的節日,老伴獨自去親戚家做客。
他酗酒了,啤酒,一杯接一杯。等老伴回來,他已經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