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彌漫著緊張與擔憂氣息的屋子里,奶奶靜靜地躺在床上,宛如一片在狂風中飄搖后墜地的枯葉,脆弱得讓人揪心。她那曾經(jīng)紅潤的臉龐如今已變得蠟黃,深深凹陷的眼窩中,眼珠渾濁而無神,仿佛生命的光彩正從那里一點點消逝。幾天幾夜的時間,像一條無情的長河,緩緩流淌而過,而奶奶卻粒米未進,她的身體愈發(fā)干癟消瘦,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就像掛在一副干枯的骨架上。
高燒如同惡魔派來的兇猛火舌,無情地舔舐著奶奶的身體。她的額頭燙得嚇人,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那布滿皺紋的額頭滲出,沿著臉頰滑落,打濕了枕頭。那干裂的嘴唇像是久旱的土地,布滿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滲出了絲絲血跡,微微顫抖的嘴唇間,不斷傳出含混不清的胡話。那些胡話時而低沉,像是在和看不見的敵人苦苦哀求;時而高亢,仿佛是在與神秘的力量激烈抗爭,每一個音節(jié)都讓周圍的空氣愈發(fā)凝重,讓守在床邊的我們不寒而栗。
爸爸和叔叔的眉頭像是被憂愁的絲線緊緊纏繞,兩人的眼中滿是焦慮與不安。他們深知奶奶這樣的狀態(tài)極不正常,就像平靜的海面下隱藏著洶涌的暗流。沒有絲毫猶豫,他們迅速行動起來,用家里那輛有些破舊的三輪車,小心翼翼地將奶奶送到了縣人民醫(yī)院。
醫(yī)院里,白色的墻壁和忙碌的醫(yī)護人員構(gòu)成了一幅緊張而有序的畫面。奶奶被安置在病床上,各種冰冷的儀器設(shè)備迅速圍繞在她身邊,像是一群毫無感情的鋼鐵衛(wèi)士。護士們熟練地操作著,抽血的針頭扎進奶奶那干枯的血管,殷紅的血液緩緩流入采血管;各種化驗樣本被快速送往實驗室,在那里,它們將接受高科技儀器的嚴格檢測;CT機發(fā)出嗡嗡的聲響,仿佛在窺視奶奶身體內(nèi)部的秘密。爸爸和叔叔在走廊里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帶著深深的憂慮,他們的眼神緊緊盯著診療室的門,仿佛要從那扇門中看出奶奶的病情來。
住院的日子里,病房里充斥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輸液瓶里的藥水一滴滴落下,通過那細長的管子,緩緩流入奶奶的身體,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像是在無情地宣告著時間的流逝,卻沒有帶來任何好轉(zhuǎn)的跡象。醫(yī)生們一次又一次地前來會診,他們眉頭緊鎖,看著那一份份檢查報告,眼中滿是困惑。每一項身體指標都顯示正常,可奶奶那痛苦的表情、持續(xù)不斷的頭痛和胸口痛卻又是如此真實,那鉆心的疼痛讓奶奶不停地呻吟,每一聲都像重錘一樣敲在家人的心坎上。
在這令人煎熬的半個月里,爸爸和叔叔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他們看著奶奶在病痛中掙扎,卻無能為力,那種無力感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他們緊緊籠罩。然而,醫(yī)生們最終還是無奈地表示,他們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建議轉(zhuǎn)院。
辦理出院手續(xù)的時候,醫(yī)院那嘈雜的大廳里人來人往。爸爸和叔叔在各個窗口之間穿梭,他們的心情無比沉重。而奶奶卻在這時表現(xiàn)出了一種超乎尋常的堅決,她掙扎著要坐起來,聲音雖然虛弱但卻異常堅定地表示不愿意再住院了,她要回家,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爸爸和叔叔試圖勸說她,他們用溫和的語氣向奶奶解釋轉(zhuǎn)院可能會有的希望,試圖讓奶奶明白留在醫(yī)院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奶奶就像一個被某種執(zhí)念占據(jù)的孩子,她哭鬧著、掙扎著,那布滿青筋的手緊緊抓住床邊的欄桿,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她的哭鬧聲在醫(yī)院的大廳里回蕩,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同情、有疑惑,更讓爸爸和叔叔感到難堪和無奈。
最終,他們拗不過奶奶,只好帶著她踏上了回家的路。那輛三輪車在崎嶇的鄉(xiāng)間小路上顛簸著,奶奶靜靜地躺在車廂里,眼神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路上,爸爸和叔叔沉默不語,只有三輪車那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他們內(nèi)心的苦澀。
一到家,奶奶就像被點燃了的火藥桶,立刻嚷嚷著要找個懂迷信的人來看病。爸爸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他是個在新時代成長起來的人,一直堅信科學的力量。在他看來,醫(yī)生都通過先進的儀器檢查不出問題,那些迷信的東西不過是騙人的把戲,怎么可能對奶奶的病有幫助呢?他試圖和奶奶講道理,用他那因疲憊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向奶奶解釋科學與迷信的區(qū)別,可奶奶卻根本聽不進去。她躺在床上,一邊喊著頭痛,一邊哭鬧著,那聲音在屋子里回蕩,讓原本就壓抑的氛圍變得更加令人煩躁。
爸爸被奶奶吵得心煩意亂,他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心中滿是無奈。他知道奶奶現(xiàn)在身體不好,不能讓她太激動,可又實在不想搞那些迷信的東西。然而,奶奶的哭鬧聲越來越大,那聲音仿佛要把屋頂都掀翻。叔叔在一旁看著,也勸爸爸說為了讓奶奶能安靜下來,就試試吧。爸爸猶豫了很久,最后咬了咬牙,為了奶奶,他決定妥協(xié)。
于是,爸爸出門去請了一位在附近頗有名氣的大師傅。這位大師傅穿著一身略顯陳舊的長袍,頭發(fā)有些花白,眼神深邃而神秘。他一進門,屋子里仿佛就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他先是在屋子中央站定,微微閉上眼睛,雙手在空中輕輕揮舞,嘴里念念有詞。那低沉而模糊的聲音像是古老的咒語,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然后,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如電般在屋子里掃視一圈,最后落在了奶奶身上。他神色凝重地說,是我們家祖墳出了問題。
大家一聽,都愣住了,屋子里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爸爸和叔叔面面相覷,滿臉的疑惑。奶奶也瞪大了眼睛,她那原本因痛苦而有些渾濁的眼睛里此刻充滿了震驚。畢竟在沒下雨之前,她幾乎每天都在祖墳那兒放羊、除草,她熟悉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墳塋,可從來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啊。
只見那大師傅不慌不忙地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長而干枯,像是被歲月抽干了水分。他五指在空中快速地掐算著,那手勢如同在彈奏一首神秘的樂曲,與某種看不見的力量進行著交流。他的表情時而嚴肅,時而舒緩,仿佛在他眼前展開了一幅我們無法看到的畫面。片刻后,他語氣肯定地說,是連日的大雨沖垮了太奶奶墳堆旁邊的樹,現(xiàn)在那樹正壓在墳堆上,這才導致奶奶生病。爸爸在一旁聽著,心里直犯嘀咕,他怎么也無法相信這種荒誕的說法。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巧合罷了,可看著奶奶那痛苦的樣子,他又有些動搖。
不過,后山離得近,為了讓奶奶安心,也為了證明這只是無稽之談,爸爸提起一把放在墻角的彎刀,就往后山祖墳走去。一路上,他的心情復雜極了,腳下的路因為剛下過雨有些泥濘,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腦子里不斷想著各種可能。
到了祖墳現(xiàn)場,眼前的景象讓爸爸一下子驚呆了。只見一棵高大的松樹像是一個從黑暗中掙脫出來的巨大怪物,橫斜在太奶奶的墳堆上。那粗壯的樹干和雜亂的樹枝像是惡魔的觸手,無情地壓在墳上,有些樹枝甚至已經(jīng)插入了墳土中,仿佛要把整個祖墳都吞噬掉。周圍的地面一片狼藉,被雨水沖刷出一道道溝壑,泥土和石塊混雜在一起。那場景,就像一幅來自地獄的畫卷,充滿了詭異和恐怖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爸爸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他這才意識到,事情似乎真的沒那么簡單。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然后快步上前。他緊緊握住彎刀,開始砍斷那些壓在墳上的樹枝。每砍一下,他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注視著他。費了好大的力氣,他終于把那棵松樹挪開,讓祖墳恢復了一些原本的模樣。然后,他顧不上擦去額頭的汗水,急匆匆地往家趕,他的心里充滿了期待,又有些害怕,不知道奶奶的情況到底會怎樣。
當爸爸回到家時,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奶奶竟然能自己慢慢坐起來了,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光彩,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她試著在屋內(nèi)走動,雖然腳步還有些蹣跚,但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那痛苦不堪的樣子。當天晚上,奶奶居然吃下了滿滿一大碗飯,那吃相就像一個餓了很久的人,狼吞虎咽的。每吃一口,爸爸和叔叔的眼睛就亮一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醫(yī)院開的那些藥,奶奶看都沒看一眼,就好像她從來沒有生過病一樣。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奶奶就像往常一樣,精神抖擻地拉著羊出門了。她走在那熟悉的山路上,羊兒在她身邊歡快地跑著,她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那樣矯健。看著奶奶遠去的背影,爸爸和叔叔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這神奇現(xiàn)象的驚嘆,也對這個世界未知的部分有了新的認識。
這件事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我們心里激起了千層浪。不得不說,風水這門學問,真的是太神秘、太強大了。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學暫時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它們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迷霧,讓人捉摸不透。面對這些未知,我們真的要保持一顆敬畏之心啊,也許在那看似荒誕的迷信背后,還隱藏著我們尚未了解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