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不過須彌,主人姍姍來遲。
“貴客到訪,失禮失禮!”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云凌尋聲看去,出聲的是一位寬袍長須的青年男子,他眉目周正,卻具帶著笑意,謙恭作揖上前,
“木姑娘,多年未見,真是失禮。”
木風看他一身錦繡,滿面春風,不禁面露譏諷,
“鄒老爺貴人多忘事,竟還記得我這等小人物。”
“哪能忘了姑娘,若不是姑娘當年執仗相助,哪有鄒某如今。”
說著鄒修平揮退婢女,為木風倒茶,
“姑娘多年未見,倒是沒變,風姿未減,更勝從前。”
說著拿著茶壺轉向云凌,打量片刻,倒上茶,
“這位公子看起來不同凡響,不知如何……”
“我看你這些年倒是過的滋潤,人也變了不少,”
木風推了茶杯,打斷道,
“廢話少敘,這次來我是來見夢書的。”
鄒修平僵了一瞬,臉上的笑慢慢收起,眉目間浮現愁色,
“夢書她……”
剛開口,鄒修平就啞了嗓子,深吸了口氣,
“夢書在去年,就已經去世了。”
說著像是失去了力氣彎下腰,緩緩坐下。
“呵,去世了?”
木風騰得站起來,
“啪!”
眼前一花,鄒修平頓覺左臉一片火辣,木風不知何時緊抓住他的衣領,
“看來你還未領教我的本事,當初你如何信誓旦旦,原來只是大話,我且問你,夢書因何而死?”
“難產,”像是艱難回憶,鄒修平紅了眼眶,“當初大夫說她身子不能生養,可她說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沒想到,接生那天,因為大出血一尸兩命。”
“難產,呵呵,好借口,”
木風盯著他慢慢靠近,
“鄒修平,不要讓我抓住你的把柄。”
話落,她猛的松開手,
“夢書生前常去在何處,帶路。”
鄒修平整理好衣領,正準備親自帶。
“不用尊駕,找仆人帶路即可,我可請不來鄒老爺。”
鄒修平一道說“不敢”,一道招人帶路。
仆人帶著兩人離開會客廳,拐了幾個彎后,木風突然開口,
“不知姑娘怎么稱呼?”
仆人驚了一瞬,忙回,
“貴人折煞我了,叫我小花就行。”
“小花姑娘在這里伺候多久了?”
“才一年。”
“姑娘這么年輕,怎么進來做仆了?”
“是買進來的,”小花頓了一會,“奴婢家住琳瑯城,但家中因災交不上稅,就把地抵了,而后家中實在無以為繼,父母無計可施,便把我賣了。”
說著,小花的聲音抖起來,她深吸一口氣,
“貴人莫怪,奴婢多嘴了。”
“無事,”
木風拿出帕子遞上,
“我曾有幸游歷琳瑯城,民風淳樸,其人多善,更別說它所盛產的彩石,色清透亮,名揚天下,實在令人驚嘆,真乃是物華天寶之地,不過離未言城少說得幾千里,小花姑娘年少離鄉,不能與家人團聚,侍奉高堂,本就是令人動情之事。”
小花聞言更是悲從心來,接過帕子道謝。
木風繼續道,
“哎,看到小花姑娘如此傷情,我倒想起我年少離鄉,流落未言城,多虧鄒夫人施救于我,本想這次前來報恩,沒想到夫人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怪我所居甚遠,甚少留心。”
聞言,小花停住抽泣,
“貴人不必自責,夫人體弱多病,本就難生養,也是難逃的劫數。”
“體弱多病?”
“對,老爺和夫人生前伉儷情深,為調養夫人身體,老爺曾重金求醫,這事在未言城無人不知曉。”
小花說著,言語間已沒了哭調,隱隱透著羨慕,
“老爺在未言城頗有名望,多少閨門女兒想與他結為連理,可夫人去世后,老爺一直未娶,獨身至今,情深至此,為人稱道。”
談論間,一行人走到一扇拱門前。
“貴人,這便是夫人生前居所了。”
“勞煩姑娘了。”
“貴人慢看。”
小花說完,便退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