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怎么在這？”

眼前這兩個人，正是尹子妍和周燁。

這個點，理論上不是他們還在上班嗎？

“可已經六點半了啊，也沒別的事了，不下班干什么？”

周燁依然是平時那賤兮兮的語氣，只是這回，程汐能聽出來他這種情緒是裝出來的。

日里活蹦亂跳的尹子妍，這會臉上都是強笑著。

“都去我家，有些事情要說清楚。”

程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來到了尹子妍家里，尹子妍擺好酒水和下酒菜后，三個人就坐在餐桌前。

自始至終，都是安安靜靜的，這可不像他們往日的風格。

放以前這種時候，早就開心地各種嗷嗷亂叫了，但這回也…太奇怪了吧。

沉默了一段時間后，尹子妍終于開口說話了。

“你現在，應該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了吧？”

什么意思？難道…

“呃…嗯，也算差不多了吧。”

程汐常識搪塞過去，順帶喝了一口酒。

如同憐憫一般，周燁忍不住嘆了口氣。

“老侯把一些事情告訴我們了。”

“唔…嗯！咳咳咳咳咳！”

這一句話直接驚得讓程汐嗆了起來，猛地咳嗽著。

“老侯說什么了？”

兩個人倒算得上是沉得住氣，四周看了一下，確認門窗關好，窗簾全拉上后，才開始向程汐坦白。

“你體內有個神這件事。”

“老侯跟你倆說的？”

程汐有些不敢相信，侯乘岳最后在借閱室的時候可是親自交代不能和任何人說這件事，結果轉臉就…

“其實老侯也算是有些可憐你，和上級溝通好久，上級才答應讓我們知道的。”

尹子妍搓捻著酒瓶上的標簽，明明這瓶酒是她開的，但到現在她都一口沒喝。

“畢竟你都沒成年，這些宏大的東西讓你獨自一人接受未免有些太殘酷了。”

周燁用自己的酒瓶輕輕碰了碰程汐的酒瓶，試圖給她些許的慰藉。

“其實一方面為了你，一方面也為了我和妍姐，畢竟身邊有個這樣的存在，多多少少也得注意吧。”

緊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對了，今天也是聽老侯說的，你請了一天的假回人間了，你去干什么了？怎么看你眼有點腫啊？”

尹子妍嘗試找個話題。

“我…我不是去玩的，我是以鬼的形態去的，只是看一下我的朋友和父母…”

說到這，程汐不免有些哽咽，但因為生前的某些經歷，她已經學會了怎么把涕淚憋回去。

“我體內有這么一個東西，我真的覺得…”

程汐長呼幾口氣，一個沉重的現實如同液壓機一樣，慢慢下沉，但又如此沉重。

“有什么東西想和我體內的東西對著干，不顧我和我父母朋友的死活那種。”

一滴苦澀的液體流了下來。

她的父母愛她，朋友們喜歡她，雖然學習差了一點，但因為自己仍在努力，老師們有時候還在關心她，期待她高考的那一天。

但就是有什么東西跟自己過不去，寧可讓自己平白無故的死，也要把自己體內那個所謂的詩之神殺死。

“其實，我混到B級后，伊甸會的很多情報也略知一二了，這么跟你說吧，伊甸會連帶那一群神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尹子妍猛地灌了幾口酒，或許是喝得太快，酒精淡淡的苦味還是讓她沒有一口氣灌掉大半瓶。

“神自古都吃什么？什么都吃，但最愛的還是人！祂們可從來沒有愛過人！伊甸會那幫狗東西還把祂們當大爺一樣伺候，我…”

尹子妍越說越激動，要不是程汐和周燁同時拉住她，尹子妍可能下一秒就把手里的酒瓶子砸地上了。

“我好幾個朋友都是被伊甸會的人害死的…”

緊接著，又是一陣沉寂。

“我們都是被神玩弄的生命啊，幾億年甚至更古老的過于以來，一直都是這樣。”

周燁沒多說什么，只是撐著頭，隨意拿了幾個花生米，也沒吃，只是像盤喝核桃一般搓捻著。

“其實把你叫過來也不為別的，只是想告訴你，我們都在，別什么都是你一個人扛著。”

大概是調整過來了，尹子妍的臉上終于浮現出往日的微笑，拿著酒瓶輕輕碰了一下程汐的酒瓶。

“是啊，你還小，這些東西一個人肯定是扛不住了。”

看到氣氛回歸了往日的歡快，程汐也不免露出了笑容

“少喝點啊，明天還要上班。”

周燁提醒道。

酒的度數其實真的不高，而且也就一瓶，觥籌交錯間，夜已經不知不覺地深了。

程汐時不時地透著窗簾縫看向窗外，“平靜度過五十年”的小心愿默默地傳遞給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