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得太倉促了，倉促到情緒都沒有調度過來。
程汐跑到侯乘岳身邊，不停地呼喊著對方名字。
然而，對方沒有過多的應答，只是喉嚨里發著低吼，眼睛死死盯著大坑的方向。
順勢抬頭，只見一個人影自霧氣中逐漸顯現。
伴隨著那個人的靠近，附近白色的霧氣逐漸泛紅，最終變成血一般的顏色。
最終，那個人踏出血霧，一手攥著帶血的冰忍，一手拿著鮮血淋漓的石碑，如同從某人身上摘下的器官一般。
是左適…
“當心！”
還沒等程汐反應過來，周燁用刀鞘用力推開了兩個人，使他們免于被晶刺所貫穿。
得益于經常一起出任務，尹子妍也下意識地開槍，打爛了幾根晶簇以及想趁亂偷襲的人。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程汐用盡最后的力氣，用法術把侯乘岳推到尹子妍身邊。
“看好老侯！”
這是程汐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隨即在那剎那之間，血紅的冰晶拔地而起，直刺天空，構筑了幾道血色的城墻，將區域內的人里三層外三層地隔離開來。
外界的光透過血墻，將下面的光一同染成紅色。
程汐費勁地站了起來，帶著憤怒，死盯著面前的左適。
現在的自己，將直面這個瘋子。
左適身上也遍體鱗傷，血污早就把整身衣服換了個色號。
看見程汐后，左適邁著蹣跚的步伐，向她的方向走了過去。一些毛骨悚然的聲音從他的腿上傳了出來，有點像碎骨摩擦的聲音。
看來侯乘岳確實是實實在在地傷到他了。
“眼睛真漂亮啊，就是可惜祂們不太喜歡藍色…”
還沒等左適說完，程汐就迅速沖到面前，由星辰所構成的刀刃直逼對方的咽喉。
然而，哪怕左適傷成這樣，力量的懸殊放在那里，程汐的攻擊對他而言，也就是個激烈一點的過家家罷了。
“你到底圖個什么！”
書中的星座構成荊棘，刺向面前的惡人
左適揮了一下手中的劍，自下而上所刺出來的尖刺直接和程汐硬碰硬，隨后血霧與星云幾乎同時散開，詭異的暗紫色籠罩在這個狹小的戰場。
“圖什么？圖祂會回來，圖祂會拯救我們所有人！”
真不敢相信這是建國后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然而，不知是不是對方有意為之，程汐所造成的一切攻擊要么被對方躲開，要么直接被對方擊散。
自己連碰都沒碰到左適一下，就好像是他故意和她鬧一樣。
似乎是玩夠了，冰刃劃破星空，直接在程汐的肚子上劃出一道紅線。
程汐因傷倒地，但似乎還沒完。左適用冰晶刺破程汐的腳筋，隨后又讓冰晶刺破她的手掌。
此刻的程汐被迫跪在地上，好似受過極刑的犯人。
“他們說，用這把‘鑰匙’獻祭你，祂們就會回來，但…”
左適把冰劍扎在地上支撐著自己，撫摸著石碑上的刻印，自顧自地說著，似乎并不著急殺死程汐。
“我就不能當一個代理人嗎？就像當年的她一樣。”
“你這是什么…咕！”
冰晶刺破下顎，以一種有些殘忍的方式禁了程汐的言。
左適低著頭看著腳下的這個可憐孩子，沒忍住地笑了幾聲。
就像頑劣的孩子折磨落地的雛鳥一樣。
耳邊還能聽見同僚們戰斗的聲音，然而冰刺鋒利的同時還帶著刺骨的溫度，血肉如同被凍上一般，暴力掙脫似乎沒了用處。
“你叫…程汐？好名字，我們會記住你的，至少我會記住…”
隨即，左適突然對著石碑念念有詞。
那是一種怪異的語言。
雖然程汐的確沒啥語言天賦，但她依然可以從發音大致判斷：這似乎不是什么人類的語言！
隨著左適的念詞聲，他的眼睛逐漸由藍灰變成血紅，隨即眼球和附近的血管開始發紅，腫大，眼白瞬間被染成紅色，眼眶邊的血管暴起，隨著心跳一點一點地變紅，在眼眶周圍留下一道道紅色的凸起。
隨后，他的雙手也開始像眼睛一樣逐漸變紅，蠕蟲般的紅血管出現在兩手之上。接著就是渾身上下的傷口，血管像活過來一樣探出體外，接著縮了回去，在皮膚下蠕動著，在皮膚下留下一道道紅痕。
在石碑的作用下，手上的血管因頂不住壓力而爆開，滴落的鮮血滋潤著手中的石碑。
石碑貪婪地吸吮著手上的血液，接著開始膨脹，變大變長，原本石頭質地的石碑逐漸變成慘白色，接著紅色的細藤開始一點點地自縫隙中生長，纏繞。
程汐親眼見證了一塊巴掌左右大小的石碑變成了一把由白骨和血肉所構成的利劍的全過程。
左適反復掂量，把弄著手中的骨劍，眼睛里寫滿了驚喜。
“明明我也算在冥務府出過力的，為什么她要把我像狗一樣使喚…”
左適輕聲說著，帶著一些怒意。
“什么拿到之后連人帶劍全給她，誰知道我在這之后會怎么樣…”
緊接著，左適扭過頭來，死盯著這會被釘在原地動不了的程汐，就像是屠夫看著待宰羔羊一樣。
程汐突然意識到什么，快速掙扎著掙脫了冰晶的束縛，代價就是冰晶尖上殘留著的皮肉，以及身上難以忍受的劇痛。
不過左適并沒有為此介意，只是默默地拿起剛剛一直被自己冷落的冰劍，徑直走向程汐。
“我也想親自見到祂啊…”
一把骨劍，一把冰劍，共同點都是布滿了鮮血。
程汐用盡最后的力氣去攻擊，如同拼死掙扎一般，程汐能感受到自己的攻擊比以往更加猛烈。
然而那把骨劍的力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強大，哪怕左適沒有主動用骨劍來防守，自己的攻擊還是被它悉數攔下。
不對，那把劍，更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牽著左適走。
“我要見祂…我要見祂…我要見祂…”
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徹底瘋了。
冰墻比想象中的還厚實，外面的人想幫自己都難。
自己…大概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還好幾天前見了父母朋友最后一面。
“什么叫我在背叛？”
左適突然停了下來，歪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