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地,馬車朝著將軍府行去,車內,寧羽沉沉睡著,整個人蜷縮在一旁,眉頭緊蹙,像是陷入了極為痛苦的夢魘之中。
【夢中,寧羽在黑黢黢的街道里踽踽獨行,嗚嗚嗚……隱約間,小狐貍的哭聲傳入耳中。是她救下小狐貍的那晚,夜色如墨,仿佛被濃稠的墨水肆意暈染,天上那枚月亮黯淡無光,宛如失去了所有生氣。
寧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處夢境,卻又無比真實,就像是真的站在了那個時刻。四周寂靜得可怕,沒有一絲風聲,沒有一聲蟲鳴,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消失不見,唯有小狐貍那可憐的呻吟聲在黑暗中回蕩。
她看著自己走向前去,小狐貍腿上纏繞的鐵鏈映入眼簾,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如同一把重錘,狠狠撞擊著她的心,她只覺心口一陣劇痛,仿若靈魂被狠狠撕扯,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
她伸出手,為小狐貍解開鐵鏈,然后輕輕地將它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往家走去。然而,這條路卻似一條永無止境的大道,無論她如何前行,都找不到盡頭。
看著小狐貍在自己懷中的氣息逐漸微弱,她心急如焚,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可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任由喉嚨上下滾動,滿心都是痛苦與焦灼。】
“額……”寧羽痛苦地呻吟一聲,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洛云軒滿是擔憂的臉龐。
“大小姐,你沒事吧?是做噩夢了嗎?”洛云軒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毛巾輕輕擦拭寧羽額頭豆大的汗珠。
寧羽努力醒來,像鬼壓床似的,整個人還沉浸在夢里的心痛中,難于言語。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小男孩的腿上,猛地坐起身,差一點就和對方撞個正著。
“沒事,只是夢到了一些不太舒服的場景。”寧羽故作鎮(zhèn)定地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發(fā),拿起一旁的茶水猛灌了幾口,潤潤那難受得仿佛要冒煙的喉嚨,就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到家后,寧羽不等侍女來扶,便自己跳了下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甩甩腦袋,試圖把剛才的夢拋之腦后,此時已近黃昏,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女兒,今天你可算是收獲頗豐啊,雖說我們要低調行事,但為父還是安排了晚宴,就以收納洛云軒這孩子為由吧。”寧淵滿臉寵溺地看著寧羽說道:“餓了吧?快回房收拾一下,準備吃晚飯。”
“爹,讓云軒住我隔壁吧,這樣方便……使喚……不是,方便找他一起修行。”
寧羽一時嘴快,把心里話禿嚕了出來。
寧淵嘴角微微一抽,心里如同煮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不是啊,她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啊,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別扭呢!」
洛云軒也聽到了,不禁為自己未來的日子暗暗擔憂起來。
管家將洛云軒安排在寧羽隔壁的房間,還送來了幾套衣服,臨走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洛云軒努力忽視那道視線,快速回到房間洗漱收拾,將頭發(fā)仔細扎好后,便在院子里安靜地等著寧羽。
沒一會兒,寧羽也走了出來,換了身清爽的衣服。
“這樣舒服多了!白天那身衣服,重得要死,根本就沒必要穿成那樣!”
洛云軒說道:“還是需要的,那樣的大小姐看起來很華貴。”
“噗嗤”寧羽笑出聲來,對小男孩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無奈:“得了,你以后別叫我大小姐了,叫我名字就行,寧羽、小羽、羽兒都可以。”
洛云軒低頭,有些猶豫:“這于理不合……”
“別糾結了,除了大小姐,其他稱呼隨你選!”寧羽一臉認真,不容拒絕。
開什么玩笑,“大小姐”這個叫法,讓她感覺自己就像那種驕縱的富家女,她可受不了,本來自己之前就是獨立自主的女大,才不喜歡這些。
翻了個白眼,寧羽率先往主廳走去,正想繼續(xù)和洛云軒說說這稱呼的事兒,卻發(fā)現(xiàn)主廳里已經坐滿了人,熙熙攘攘的,相熟的人正互相交談著,熱鬧非凡。
“來了。”仙佬率先看到寧羽,他那清晰的聲音瞬間平穩(wěn)地傳遍整個房間,眾人齊刷刷地噤聲,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寧羽頓時覺得有些僵硬,雖說自己性格比較外向,但這么多人盯著自己看,還是會尷尬的好嗎?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一時外向換一生內向。
她硬著頭皮走進去,對著寧淵和仙佬行了個晚輩禮,然后乖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寧淵起身主持晚宴:
“感謝各位今日光臨寒舍,今日有兩件喜事值得慶祝!其一,小女恢復健康后參與降福;其二,我將軍府收得一位小將,今日這小將獲得火和金雙元素降福,日后將師從仙佬,實乃雙喜臨門啊!”
全場一片嘩然,雖說之前也有一些風聲傳出,但此刻親耳聽到,還是令人震驚不已。
畢竟,這種十年難遇的人才,竟被將軍府如此輕易地收入麾下,一些人高聲恭喜,可也有一些人在暗中嫉妒不已。
現(xiàn)場眾人那五花八門的表情,讓寧羽覺得饒有興致,這就好像在公開課上一樣,總有形形色色的有趣之人,能給她帶來不少樂子。
她從小就獨來獨往,不喜歡和太多人交往,倒不是內向,只是單純不想浪費時間精力在這上面。
對她來說,有那時間還不如和自己的小寵們待在一起呢,至少小寵們的感情是純粹的,它們認得自己的味道,那種依賴和喜歡,簡單而真摯。
人們總是喜歡對他人評頭論足、權衡利弊,如果不是她憑自己的努力考上好學校,逃離了原來的城市,或許她至今還會被那些捉弄她、嘲笑她沒爸媽、沒錢的自以為是的人所包圍。
在她剛上大學的時候,奶奶平靜地離開了,那個城市對她來說,再無任何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