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鴇是個狠人,收了我不過兩個時辰,一頓晚膳下去,我堂堂一神女,居然就倒了。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悠悠轉醒,被床頭大開的木窗吹進來的夜風冷的全身一顫,總算是有點知覺,知道自己被投了藥,卻也不知朝晚現下如何。
才動了動氣息,竟然靈力空空,幸好提前備了法寶藏在發髻里,我才剛準備抬手,外頭響起老鴇諂媚的笑聲,兩道影子便投在門上,?可惜還是晚了。
一道影子拿了好大一袋東西給老鴇,老鴇畢恭畢敬的就退了。
我心里咯噔一聲,不由的想,若是今夜我當真有個好歹,我必定讓朝晚一把火燒了這芙莜閣。
門嘎吱一聲開了,我趕緊閉眼裝睡,雙手不自覺握成拳頭。
那人腳步輕緩,一步步都踏得我的心砰砰直跳。
床幔被撩開,身旁躺下了一個人。
然后……就沒了。
我心中三分茫然七分竊喜,敵不動我不動,待到自己終于能動了,我方才一鼓作氣施法欲將其人打下床板。
卻不成想對方輕飄飄化了我的法術,并將我制于身下,我兩眼一花后看清了對方的臉,不敢掙扎,只愿對方并不認得自己。
是那該死的臭流氓,蜉蝣之王,啟珀。
啟珀似是十分驚喜的模樣:“看來本王運氣甚好,與仙子頗為有緣。”
十分添堵。
蜉蝣朝生暮死,卑微脆弱,天界看不上,天規也明令禁止蜉蝣一族修煉成仙,以免降低天界身份。
所以蜉蝣一族只能修妖修魔,但由于壽命十分脆弱,成蟲風險極大,盡管之前有數年修煉,毀在成蟲當日的蜉蝣依舊十有八九,能有所小成的蜉蝣屈指可數。千百只妖魔里面,大概都找不到一只蜉蝣來。
是以蜉蝣一族的地位,萬分低微。
啟珀是一只小有所成的蜉蝣,不但成功成蟲修煉出了人身,還四處獵食弱小妖魔,成為第一只活過了一年時間的蜉蝣。
這芙莜閣剛開的時候,他也盯上了萬年狐妖,想來續命,卻差點被紫薇星君發現,慌不擇路之下,發現并偷襲了我。
這下好了,本天界皇室血統被他偷食不少,他本身是妖,自己努力混了魔血,運氣爆棚又斂了神血……
鬼界不問世事,凡界幾乎不具備斬妖除魔的能力,而啟珀自體混亂,基本是脫離了另三界管制,且十分強大。
是以變得有點棘手。
啟珀順利成為蜉蝣之王,又將自己的血賞給其他蜉蝣,蜉蝣一族竟逐漸壯大起來。
有點頭疼。
細想下來,我也算犯了這么大一個錯,天帝沒有將我消除神籍,挫骨揚灰……
虧得我生在皇家。?
“仙子不說話也不看我,是覺得啟珀不過小小蜉蝣一只,不過爾爾,竟也敢自稱為王,故而不屑?”
啟珀故意貼近我耳鬢廝磨,我又氣又惱,干脆一口咬到他的耳垂,他吃痛的叫出聲,一揮袖便綁了我的手腳,這下更是動彈不得了。
啟珀揉著耳朵瞇眼看我,眼神不善:“仙子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瞪著他:“本仙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由不得你一個不知禮數的三界異物侮辱調戲。今天你不殺我,經此一遭我便也要和你同歸于盡!”
我眼看著啟珀臉色陰沉下來,手腕翻轉間便是殺氣四溢。
我怕的全身都在發抖,卻還是死死的瞪他。
我在等他出手。
我堂堂天家血脈的神女,活了上千年雖然法術不精腦子卻不傻,既然要入這芙莜閣自然不是全無準備。
我早早便給我和朝晚在耳后描了術法,只要他向我出手,法術便會雙倍反噬出手之人自身。
他靠近我耳邊說話固然輕佻,但也實在擔心術法被他發現。
想不到要殺這蜉蝣之王如此簡單,輕輕松松便被激怒成功出手,看來我刑九汐今天就可以回天界了。
做戲做全套,我裝作視死如歸一般閉上眼睛。
等了好一會兒啟珀卻也沒下手,我不知所以的睜開眼,殺氣卻一瞬間消散殆盡,啟珀躺到了我的身邊。
“?”
我堂皇的偏頭打量身邊似是閉目安神的啟珀。
什么情況,他是血統太復雜混出來精神分裂了嗎?
啟珀忽然睜眼與我四目相對,溫柔體貼的微微一笑:“是本王冒犯仙子了,還請仙子不要介懷。仙子的氣息使本王覺得親近,故而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你,卻一時疏忽仙子是位女子,才無意輕薄了仙子,此舉不妥,絕無下次。”
“……那你為什么還躺在這里?”
“本王說了,仙子讓我覺得親近。但你看,本王只是和你一起躺著,并無他意。”
啟珀友好的給我蓋上被子,思考了一下又補充道:“這可能便是血緣之親吧。”
“……”
很好,啟珀的口舌如劍,真是完美繼承了我的血脈,還青出于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