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斑駁的人行道上,車子碾過那些光斑,溫雅晴心里卻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今晚,她終于能再次見到那個曾經在她最燦爛的青春里留下深刻印記的人。
時光如同快馬加鞭,白駒過隙,而他,始終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她緊緊的盯著前方的醫院,,車剛行駛到停車場還未停好,她就急不可耐的下了車。此時,比起她心中多年的疑惑,更多的是擔憂。
她拉著藍曼婷朝里走去,眉頭緊緊的褶皺。“以后我再跟你們兩個算賬,現在我只想趕緊見到他。”
一路上,帶著涼意的秋風掠過樹梢,泛黃的秋葉飄落,思緒隨著秋葉飄回了那年夏天。
那年的夏天,陽光似乎比往年更加炙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慵懶與愜意。蟬鳴聲此起彼伏,像是永不疲倦的夏日樂章,回蕩在每一個被陽光擁抱的角落。
記憶中的錦安一中是赫赫有名的高級學府,里面的學生不是成績優異就是富家子弟,呈現兩極分化。
他,李鶴軒,他有著一頭烏黑的短發,眼神清澈而深邃,好似一個無法令人摸索的深淵。長相俊俏,身材魁梧。他不僅是個體育生,成績更是名列前茅。
她,溫雅晴,是錦安一中公認的校花。有著一頭烏黑柔順的及腰長發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陽光,溫暖而明媚,總能輕易地感染周圍的人。她熱愛音樂,是學校樂隊的主唱,她的歌聲清澈動聽,總能在校園的每個角落回蕩。
他們的世界是兩條平行線,卻在那個不經意的下午交匯,并結下了一生的情緣。
那天,李鶴軒和陳濬澤訓練完后,同往常一樣去步行街吃飯。兩人正認真的分析著今天的訓練成果及存在的問題,說得正入迷時。
突然!一聲的小狗的慘叫聲,從不引人注意的小巷子里傳出,瞬間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身為愛狗人士的李鶴軒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測。“什么動靜,走走走,去看看。”說著,便拉陳濬澤往巷子里走去。
隨著越往巷子里的深入,狗的慘叫聲越來越大。
在巷子盡頭,只見一個醉酒的壯漢用棍子在朝一只雪白色流浪狗無情的打砸,邊打還邊罵道:“死狗,竟敢偷老子東西吃。”可憐的流浪狗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淚汪汪的眼睛滿是恐懼。身上有不少處傷口不斷都往外滲,染紅了雪白的皮毛。
周圍有不少人在圍觀,礙于醉酒壯漢身強體壯,無一人敢上前阻攔,只能在一旁憤恨的出言譴責。
眼見無人敢上前阻攔,更加助漲了幾個醉酒壯漢的氣焰,其中一個更是出言威脅圍觀者:“看什么看!關你們什么事?”轉頭掄起棍子又欲繼續他的暴行。
就在這時,李鶴軒一個大步流星飛身上前,一把抓住那人手中的棍子,厲聲道:“喂,適可而止吧。”
被阻攔的壯漢怒目圓睜,欲抽回被李鶴軒緊緊握住的作案工具,可無論他使出渾身解數還是無法將棍子收回。頓時,那人便惱羞成怒,和道:“小子,多管閑事是吧,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兩。”
“我既然看到了,那就是我的事,這有的人啊,披著人皮,內里還不如畜牲呢!”李鶴軒絲毫不懼的回懟道。
醉漢氣得青筋暴起,抬手就揮出一拳。
這一拳若是換普通人來,根本無法躲避,可是練過些許散打的李鶴軒卻側身閃避,緊接著迅速朝壯漢的肚子上狠狠的擊出一拳,壯漢立即吃痛捂肚子倒地翻滾,那給人的感覺真的叫一個解氣。
“干的漂亮!鶴軒。”陳濬澤歡呼道。圍觀的人也紛紛拍手叫好。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我已經報警了。”她望著李鶴軒說。
李鶴軒只是冷冷的回了聲“嗯”,便朝著角落走去。
奄奄一息的流浪狗身體不停的發抖,見有人朝他靠近,它無力的叫了一聲,試圖驅趕傷害它的人類,但是虛弱到連第二聲都難以發出。
李鶴軒慢慢的走上前,蹲下身,溫柔的撫摸了幾下蜷縮的流浪狗。
受傷的流浪狗似乎能感受到面前的這個人的善意,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行為。李鶴軒安撫了一下它,看著身上冒血傷口,心痛不已。他小心翼翼的將受傷的流浪狗輕輕的抱了起來,絲毫沒有在意流浪狗身上的血會沾染到自己的訓練服上。
“小狗的情況不容樂觀,得去寵物醫院。”
“嗯,打車去吧。”
“坐我家的車去吧。”這時,剛剛那名女生說。
“走吧走吧,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李鶴軒說。
女生的司機欲言又止,女生不給他反駁的時間,推著李鶴軒和陳濬澤就上了車。
“李叔,去這附近最近的寵物醫院。”
“好”
大約過了10分鐘,就到了。
態度一直冷冰冰的李鶴軒在下車前,對那個女生說:“謝謝,你加我微信吧,給你發車費。”
“沒事的沒事的,車費就不用了,交個朋友吧。”
“李鶴軒。”
“溫雅晴。”
當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李鶴軒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但眼下當務之急是懷里奄奄一息的小狗。
兩人下了車,往醫院狂奔,悄然留給溫雅晴一個無法忘懷的背影,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人有了興趣。
“小姐,小姐,該回家吃飯了。”
溫雅晴情不自禁的望著他的背影,竟出了神,司機喊了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噢噢,好,走吧。”
來到醫院,李鶴軒找到醫生,把受傷的小狗放到了手術臺上。
醫生仔細的做了一次檢查,嘆了口氣說:“再晚點,流血過多就無力回天了。”
說罷,醫生拉起了簾子,開始了手術。
兩人坐在一旁,李鶴軒憂心忡忡的看著簾子里醫生做手術的陰影。
陳濬澤還是第一次見到平常都是冷冰冰的兄弟這般模樣,不免的好奇發問:“鶴軒,為什么你會對流浪狗那么關心,平時學校里面那些好看的女生你倒是愛搭不理的。”
李鶴軒沉默了一會兒,連他自己也答不上個所以然,“可能它和我一樣吧,都沒有家。”
這話讓好兄弟哽了一下,不知道說什么好,拉起李鶴軒,“走走走,出去陪一根,光坐著也幫不上什么忙。”
“嗯”
約莫20分鐘后,手術結束了,小狗被推了出來,渾身被包得跟個粽子一樣,麻藥勁還沒有過,小狗還是雙眼緊閉,不過從神情上還是能發現已經好轉了很多。
“后面給它吃好點,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醫生叮囑道。
兩人一個勁的點頭,“醫生,多少錢。”
“給個800就行了。”
聽到價格的李鶴軒,這時才想起自己手上并沒有多少錢。他尷尬的說:“抱歉啊醫生,太著急了,錢沒帶夠,您稍等。”
“你那邊有多少?”他低聲問。
“就只有幾十塊飯錢,你知道的,我媽怕我在外面亂搞。”
陳濬澤剛想要掏出手機打電話,就被李鶴軒打斷了。
“不用麻煩阿姨,我能搞定。”
李鶴軒想到了溫雅晴,懷著忐忑的心情給她發消息。
“那個,你手上錢多嗎,能……借我800嗎,小狗的手術費。”
剛剛吃完飯回到房間的她,正好看到了信息,沒有絲毫猶豫,她直接就轉了1000塊錢過去,“嗯嗯,不著急還。”
李鶴軒有些詫異,心想:不怕我是騙子嗎,就這么爽快的發來了?!
為了讓她放心,李鶴軒回信息說:“謝謝,你放心,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是錦安一中高一3體育班的李鶴軒,要是欠錢不還,你隨時都可以報警。”
看到這么一條和冷冰冰的他截然不同的信息時,她笑了,心想:看著冷冰冰的,倒是挺可愛的。
“哈哈,我信你,你不是壞人。真巧,咱們還是校友呢,我是高一8舞蹈班的。”
“我先帶小狗回家了,有空再聊。”
“好”
有些人的相遇就是這么的不經意,卻又是那么的恰到好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許就能讓人冥冥之中發生故事。
這只小狗和溫柔的她的出現,仿佛就如一道充滿希望的光照亮了李鶴軒黯淡無光的世界。
等到兩個人回家時,天已經拉下了黑色的幕布,月亮悄悄的爬上半空。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小區,不同的是李鶴軒只有一個人孤零零。
“走,上我家吃,我媽都催半天了。”
“我先回家把小狗安置好,等等就過去,你們先吃。”
他推開冷冷清清的家門,沒有任何人的迎接,唯一的母親離開已不知道幾個春秋。他找來幾件不要的舊衣服和一個箱子給小狗搭了一個窩,將它放了進去,“小家伙,今后,這就是你的家。還沒給你取名字,就叫你團子吧,又白又圓的。”
做完這些,他就上樓去陳濬澤家吃飯了。
“鶴軒啊,快快,飯菜都涼了。”
“好,蘇姨。”
幾人其樂融融的吃著飯,像真正的一家人。
陳濬澤粗魯的扒拉著飯菜,狼吞虎咽,李鶴軒則是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細嚼慢咽。
陳叔越看越不順眼,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飯碗,“沒個樣子,你看看人家鶴軒。”
“不是,這也能訓我。老爸,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陳叔恨鐵不成鋼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鶴軒啊,在學校你多管管這混小子,多教教他。”蘇姨說。
“嗯嗯,會的,有我看著,他不會亂來的。”李鶴軒親切的回應。
“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蘇姨問。
還沒等他開口,陳濬澤就搶著回答說:“媽,你是不知道鶴軒今天有多帥啊,有一個醉漢在虐待一只流浪狗,鶴軒上去就是三下五除二給那人干趴了。”
陳叔滿臉欣賞說:“哇塞,真的嗎,干的不錯。”
蘇姨則是慌張的看了看李鶴軒身上有沒有受傷,“見義勇為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我該怎么跟你媽媽交代。”
每每談及鶴軒的母親,蘇姨總是不免眼睛紅潤。
她們兩個是一起從孤兒院走出來的,說好的做永遠的好姐妹,可鶴軒的母親許薇羽卻不幸患癌離世,而母親的突然離世,讓他將這一切的不幸歸咎在素未謀面的父親身上。
“我知道的,放心吧,蘇姨。也不要時常為我媽媽傷心,逝者已逝。”
蘇姨輕揉了揉眼睛,說:“過幾天就是你媽媽的忌日,有空去看看。”
“嗯,我一直都記得。”
見氣氛有些沉重,陳濬澤將話鋒一轉,“媽,今天鶴軒見義勇為時,還有個女生出來幫忙呢,我看了,賊好看。”
“你啊,沒個正形,你不要想著禍害別人家小姑娘。不過要是鶴軒喜歡的,我都支持。”蘇姨說。
鶴軒沒有什么反應,面無表情,顯然關于女生這個話題,他向來沒有興趣。大概是他記事起,他就不對家庭抱有美好的幻想,對女生更是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厭煩。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我這種人還是別耽誤誰的好。”
說罷,李鶴軒也吃飽了,起身收拾起了碗筷。
蘇姨望著懂事的他,心中總是不免的心疼,心想:可憐的孩子,希望老天爺別再打擊他了。
等李鶴軒再次回到家中時,聽到了草草搭建的小窩里傳出了微弱的“嚶嚶嚶”聲。
他欣喜的前去查看情況,只見此時的小狗已經恢復了一絲生機,兩只水汪汪的眼睛抬頭望著眼前這個救命恩人,“汪”了一聲,似乎是對他的認可和感謝。
“哈哈,你終于醒了,可憐的小家伙,一定餓壞了吧。”
李鶴軒拿來一根火腿腸,掰成一點一點喂它。小家伙一口接一口,這大概是它至今為止吃都最像樣的一頓飯了。
“以后就叫你團子吧。”
“汪汪。”小狗回應,很是喜歡這個名字。
短暫歡樂后,他便去沐浴更衣了。
忙完一切后,他赤裸著上半身,做了一下拉伸按摩放松,才拿起手機躺到了床上。
手機剛亮起,就彈出來幾條信息,是溫雅晴發的。
“你回到家了嗎?”
“小狗情況怎么樣?”
“沒想到咱們還是同一個學校的呢。”
“嗯。”李鶴軒冷冷的回了一句。把今天借的錢立刻發了過去。
發了一句“謝謝”后,竟然毫不猶豫的把她給刪除了,真是讓捉摸不透。
“不用這么著急的。”溫雅晴發消息過去,卻被彈出的紅色感嘆號給愣住了。她心中頓時一萬個不解,自己好像什么都沒做,就這么生怕跟自己有聯系?這倒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對待,心里起了無名之火。
他倒是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感,倒頭便沉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