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連忙起身,房門打開之際,就見店小二一臉愁容的陪笑道:“姑娘,今日店里來了貴客,只怕是不方便容留姑娘了,掌柜的說可以退姑娘一些銀錢,您看要不換一家客棧?”
貴客?沈洛一愣,結合之前打聽到的消息,蕭笙近日可能會經過此地,她瞳孔一縮,憶起前世種種,下意識后退兩步,遂點著頭接過了那店小二手里捧著的兩串銅幣道:“既如此,我這便帶著妹子離開便是,只是我妹子還未醒來,可能還需要你幫襯一下。”
那店小二見沈洛如此痛快好言語,立刻便喜笑顏開的點著頭隨沈洛進了房間,二人一同扶著珍兒下了樓。
正行至客棧一樓大廳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一行士兵提刀跑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將軍穿著的少年,沈洛定睛一看,竟是老熟人了。
她趕忙別過臉去,雖說她現在換了模樣,可見了故人難免還是有一些心虛的。
就在一行人擦肩而過之際,那少年卻忽而轉身盯著沈洛道:“是你?”
沈洛凝眉,心臟更是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抿著唇并不敢轉身,想要裝聾作啞糊弄過去。
正欲提步之際,卻聽得身后之人緩步跑了過來,正正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沈洛連忙把頭壓的更低了一些,根本不敢抬頭。
豈料對方竟也同時低著頭打量了她一番,遂欣喜道:“真的是你呀?前兩日夜里是我救了你。”
對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洛只得抬起頭來一臉憨笑道:“原來是將軍救了小女子,不勝惶恐,多謝將軍的搭救之恩。”
言罷,沈洛便要跪下行禮,對方連忙提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就在此時一陣馬兒的嘶鳴聲就傳到了眾人的耳朵里,大街的正中央停下了一男子。
摻著沈洛手的少年連忙跑了過去,半弓著身子作揖道:“主子。”
沈洛連忙又低下了頭,拉著店小二道:“你送到這里就行了!”
言罷,便連忙拖著珍兒就想趁機溜走,豈料少年忽然轉身道:“你們也住在這里?”
沈洛咬了咬后槽牙,心道:“你少說兩句話,定然也沒人將你當啞巴!”
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回話,蕭笙便已經率先問道:“你們相熟?”
那少年郎連忙道:“主子你忘了,這是我們昨夜在七里坡救下的那位姑娘。”
蕭笙聽聞倒也沒什么大的反應,只稍稍瞥了一眼沈洛二人,便徑直進了客棧。
沈洛正要趁機離開,這時一士兵跑出來道:“將軍,主子說這兩位姑娘身上有傷,可留下養傷。”
聽聞這話,沈洛恨不得腳下生火直接溜了,奈何那少年郎已然攔住了她們的去路,很是客套且禮數周全的將她們又給請了回來。
這一番折騰下來,珍兒第二天晌午便醒了,沈洛正接過那少年將軍送來的吃食,剛關上房門,轉身之際便見珍兒已經自己坐起來了。
一臉詫異的問道:“姑娘,方才那人是誰?一身盔甲穿著,莫不是我們被抓了?”
沈洛行至床榻邊上,先是摸了摸珍兒的額頭,燒已經退了,這才說道:“那位小將軍是永昌伯爵府家的二公子,是好人,昨夜便是他救的我們,安心便是!”
“可是京城里那家永昌伯爵府家的二公子?”珍兒聽聞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直勾勾盯著沈洛,后者一臉差異的點了點頭,心下一片疑惑。
“顧淵?”珍兒再度追問了一句。
沈洛也再度點了點頭,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有何不妥?”
珍兒霎時間便攥住了沈洛的手,刻意壓低了幾分聲音道:“這個顧淵可是官家身邊的紅人,早些年官家還未……稱帝的時候便已經跟在官家身邊了……”
沈洛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呢?有何不妥?”
“姑娘知道?您從未涉足過都城竟對都城諸事有所耳聞?”
珍兒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滿是不解,畢竟沈落以前從不關心與自身無關的任何事情!
沈洛愣了一瞬,這幾日過的也是渾渾噩噩的,如今話既然已經說到此處了,她便趁熱打鐵,佯裝糊涂道:“那日我在馬車上醒來的時候,忘了些許事情,你可否將與我有關的事情一五一十講與我聽一聽?”
珍兒可不傻,遲疑了一瞬,便下意識的開始上下打量起了沈洛,后者也是心知這珍兒并不好糊弄,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裝著糊涂模樣道:“是……不好開口?
還是很難以啟齒?過去的我很荒唐?”
珍兒游走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下意識連忙擺了擺手,遂一五一十的開始給沈洛講起了她的過去。
原來,沈洛占據的這個身體原名也叫沈落,只不過不是一個字,而是沈落,落花的落。
與她截然不同的是,她出身本就高貴,是前朝權傾朝野的丞相府嫡出三姑娘,她的父親也是太后的親弟弟,當然,也是“盛寵不衰”的妖妃沈氏……
而這個沈落雖然是沈家嫡出的大姑娘,正兒八經的大房正妻所出,可卻因為正房早逝,沈家老爺又續弦了填房,隨著填房生了兒子之后,沈落就逐漸不受待見,最后被正房陷害送到了鄉下莊子養了三年,得了一場重病險些送了性命。
是沈落的母親身邊的乳母祥媽媽冒死稍信給了遠在通州的老主家也就是沈落的外祖父家,沈落這才被接到了通州,撿回了一條命,這一待就是七年,今年早春通州發了一場疫病,闔家老的都無一幸免,剩下的年輕的也都拿了金銀細軟各自逃命去了。
祥媽媽也跟著沈洛的外祖父,母一起去了,料理完了一應喪事,沈落這才無奈帶著珍兒一塊前往盛京投靠沈家。
沈落身子本就不好,結果半路上就重病了一場,昏昏沉沉的,最后一次清醒的時候就變成了沈洛……
而沈家也只是五品通侍,當初沈興南還只是個窮書生,是劉家收留了他,并把女兒嫁給他,給他盤纏助他趕考,一朝得勢竟越發看不上劉家這種商賈之家,對劉氏更是越發冷落,還抬了劉氏身邊的陪嫁丫頭做了小妾,使得劉氏早早便郁郁而終了。
珍兒畢竟剛醒,又說了許多話,說到動情之處免不了又哭了幾場,最后累了便睡下了。
沈落立在窗前,凝視著外頭的人來人往,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正在出神之際,身后竟響起了門栓移動的聲音,微微靠近竟是有人在外邊用匕首偷偷的撬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