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被珍兒的樣子嚇了一跳,越發心虛了起來,如果連珍兒都察覺到了什么,那蕭笙豈不是……
卻不料下一刻珍兒忽然笑了起來:“逗你的,也沒什么,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就聽了幾句,然后就被打發到了一旁侯著了。”
沈落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追問道:“所以我到底說了什么?”
“就說了……嗯……“我也是沈家的人……一個都不能活……”我就聽到了這兩句!”
珍兒這話一出,果然猶如晴天霹靂……沈落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以蕭笙那廝詭計多端的性子,不生疑才怪,只是……那么快就走了,又不像是有什么察覺的樣子……
沈落思緒如麻,為了不節外生枝,第二天就瞞著那個女大夫偷偷帶著珍兒離開了。
她們在鎮子外邊買到了馬車,又雇了一個小廝一路上走的全是官道,雖慢了些,比原本計劃趕到都城的時間晚了幾日,可卻比抄近道安全了許多。
終于在半月后的晌午趕著進了都城,沈落給了那小廝半塊銀錠子,便讓那小廝回去了,臨行的時候還特地將馬車上的其中一匹馬送給了他,畢竟此一回去山高路遠!
她們二人則就近將馬車賣了,沈落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有生之年竟還有機會踏進這繁華的都城。
其實仔細想來,她前生竟從未有機會好好的欣賞過這都城的繁華與熱鬧……
只因她是丞相府的嫡出姑娘,她上邊還有兩個哥哥,以及家里小妾所出的一個弟弟,而她自小便被千恩萬寵著長大的。
直到進宮之前,她都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了,爹爹母親都疼愛她,哥哥弟弟也都寵著她,對她無一不從。
她原本是個溫柔端莊的姑娘,尊著家里教養嬤嬤的教導,一直循規蹈矩,幾乎是足不出戶的,而被養在深閨中的她,也習得了一身的本領,琴棋書畫無不精通。
可直到她在十八歲及笄那日,父親提及她的婚姻大事,她十分開心的對父親袒露心聲,告訴他自己心悅自小一起長大的戶部尚書樓燁之子樓清江時,父親當時雖沒有明確表態。
但也夸贊了一句:“清江這孩子確實不錯,人品端正,也知上進,將來定有好前程!”
當時的沈落甚至還天真的以為,父親應允了這門親事,想著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清江,讓他好擇日上門提親……
然而,只不出三日,沈落甚至都還沒找到機會見上樓清江,便聽到了樓氏一族欺君罔上,闔家都被下了大獄的噩耗。
她連夜前往父親的書房,想央求父親救一救樓氏,可剛剛走到書房外邊就聽到了讓她心死的對話。
那夜,她的兩個哥哥和弟弟也在書房,沈落清楚的聽到了樓氏的遭遇竟然是他們一手造成的,而究其原因竟然是因為她心悅樓清江……
她不敢相信,可也沒有立刻推門而入去質問父親,而是去找了祖母,然而,祖母卻勸她莫要再管樓家的事情,父親如此做也是為了沈家好。
是呀,是為了沈家好,而不是為了她好……沈落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像失了魂一般回了自己的閨房。
第二日她偷偷的溜出了府,帶足了自己的私房錢,換得了見一次樓清江的機會。
她原本是想詢問樓清江案件的細節,好尋法子救他們的,可樓清江見了她竟滿心滿眼的恨意,那恨意滔天,使得沈落至今難忘,若說她前世還有什么對不起的人,那也唯有樓清江了吧!
她哭著對樓清江道歉:“對不起,清江哥哥,是……這一切都是我父親……”
樓清江瞪著眼珠子,滿眼的紅血絲盯著沈落咬牙道:“我從未心悅過你,只是將你當妹妹罷了,卻不想你竟如此誤會于我。
沈落你身為宰相獨女,就連當朝太后都是你的姑母,在這樣的家世里,你當真就如此蠢笨?”
沈落被樓清江罵的一時之間愣在了那里,前者則繼續說道:“莫說是我,那便是整個都城的公子哥兒只怕是也沒人敢肖想你沈三姑娘的。”
“為……為何?”沈落雖此時思緒萬千,可已然猜出了一二。
樓清江冷笑了一聲,隨即轉身背對著沈落立在墻邊冷聲道:“你生來便是要坐那至高的位置的,沈家已經出了三代帝后,你猜你父親亦或者你姑母甚至你家里任何一個人,會讓這件事情在你這里中斷嗎?
不僅如此,以后你哥哥的女兒也會如同你一般……”
沈落呆住了,所以,父親才會對樓家下毒手……
樓清江憤恨道:“你走吧,我知你今日來所為何事,只是你也救不了我,若是還有選擇,我只盼著從未認識過你!”
此時獄卒也剛好走了進來,催促著沈落時間到了,她像個木頭一樣被獄卒拉著推出了門外。
看著緩緩合上的牢房大門,她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直到一陣大雨傾盆而下,她這才一步步緩緩的朝著丞相府走去。
由于雨下的很大,路上人并不多,被她兩個哥哥和蕭笙找到的時候,她已然暈在了大街上。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她便與父親鬧翻了,也在此時才徹底的看清楚沈家所有人的嘴臉。
什么疼愛,只不過就是想把她培養成她們想要的端莊樣子,將來好更好的坐上那皇后寶座罷了。
自那日起,她便被禁足在了園子里,再后來她再聽到關于樓清江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他被發配嶺南的大半年之后了,據說樓家除了樓清江活著,其他人都被處以斬刑了。
沈落心如死灰,在十九歲那年終是被沈家安排著進了宮,只是那皇帝并非太后親生,他的生母其實是個才人,當年太后自己無所出,怕危及自己的后位,便瞞天過海,殺了才人,偷了孩子。
誰知皇帝登基后,竟得知了這莊秘事,也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對太后恨之入骨,加之沈家在前朝鉗制他,太后在后庭施壓他,他滿腔的恨意無處發泄,只在夜深人靜之時將怒火全部發泄在了沈落的身上。
也不知他從哪里得知了沈落和樓清江的事,竟秘密找到了樓清江,并以樓清江的性命威脅沈落不得將他虐待她的事情告訴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