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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夢里無人生還

第4章漫漫旅途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通往濱山的道路上,車窗外的景色如幻燈片般一一閃過,可南泱卻無心欣賞,她的心思全放在了身旁的母親身上,以及那藏在心底許久、亟待解開的謎團上。

南泱此番臨時決定回到濱山,就是為了能讓母親安心養胎,在她看來,唯有遠離那如亂麻般錯綜復雜的人和事,遠離那些潛藏在暗處、隨時可能興風作浪的不確定因素以及不安分的人,母親和腹中胎兒才能真正處于安全之地。而南泱的父親也正有此意,便在夜宴的第二天安排可靠的人火速將南泱和宋連翹送到濱山。

對于南泱而言。濱山,那是一個承載了太多回憶的地方,既是噩夢開始的源頭,那曾經發生過的種種痛苦經歷,就像一道道難以愈合的傷口,時不時還會在南泱心頭隱隱作痛;但同時,它也是魂牽夢縈的故土,那里有著一群曾與自己一起肆意歡笑、共同度過年少時光的故友,那些美好的過往,如同熠熠生輝的珍寶,鑲嵌在南泱記憶的深處,讓她眷戀不已。

車廂內,氣氛略顯凝重,南泱猶豫再三,還是試探著向母親拋出了心中的疑問,她實在太想知道,母親對于蓋雅和父親之間那復雜糾葛的關系究竟知曉多少,更想弄明白母親這次決定要孩子,是否有著更深層次的預謀。

然而,母親的回答卻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宋連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中透著一種歷經世事的淡然與堅定,輕聲說道:“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在你眼里,媽媽也是一個只知道會治病的小城大夫嗎?”那話語里,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卻又仿佛在向南泱宣告,自己并非如表面那般懵懂無知。

南泱一時語塞,沒有回答母親的話,只是心底泛起了層層波瀾。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那個總是溫柔嫻靜、默默守護著自己的母親,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大、要堅強得多啊。在她的印象中,母親似乎總是全身心地撲在治病救人以及照顧自己的生活上,卻不曾想,對于家里這暗流涌動的復雜局面,母親其實早已洞悉一切。

宋連翹看著女兒略顯驚愕的神情,接著緩緩說道:“我和你爸雖然不是日夜相對,但是同床共枕多年,我怎么會不了解他?即便我不了解他,我從你小姨嘴里還會不了解男人嘛?”她的這番話,說得意味深長,仿佛每一個字都蘊含著那些年里默默咽下的委屈與無奈,還有對生活、對人性的深刻洞察。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還是有人告訴你的?”南泱急切地問道,她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好奇,迫切地想要知曉這背后的來龍去脈。

母親沉默了半晌,仿佛是在回憶那段痛苦又煎熬的過往,隨后輕輕嘆了一口氣,回答道:“其實啊,一開始我就聽說過他們倆之間有曖昧關系,那時候,我心里雖然也有些疑慮,但我還是愿意相信你爸,相信他不會辜負我,不會辜負這個家。畢竟這么多年的感情,我總覺得那些風言風語或許只是空穴來風罷了。”

宋連翹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直到你出事的那一年,公司內部有人給我提供過確鑿的證據,那一刻,我感覺天都要塌了呀。雖然之前心里也隱隱有了些心理準備,可真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我還是失望至極。當時,我滿心想著,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我打算要和他離婚的,離開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人。”

說到這兒,宋連翹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她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說:“可是,我又怎么甘心這么多年的付出就這么付諸東流呢?當初為了和你爸在一起,我和你姥爺鬧翻了,弄得親人疏遠,這些年,咱們母女倆相依為命,我不在乎錢,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我只在乎你啊,我只是不想讓你跟著我受苦,想給你最好的安排。我以為讓你留在濱山,遠離那些大城市的喧囂和復雜,就是對你好,卻不成想,反而害了你呀。小泱,媽媽真的很自責,請原諒我的自私吧。”

說著,宋連翹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仿佛是這些年里所有委屈、痛苦與無奈的凝結,讓南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伸出手,緊緊握住母親的手,聲音也帶著哭腔說道:“媽,別這么說,您都是為了我好呀,這不怪您。”

車廂里彌漫著濃濃的悲傷與溫情,母女倆的手緊緊相握,仿佛在這一刻,她們之間的情感紐帶變得更加堅韌,而那通往濱山的路,也承載著她們對未來的期許與決心,在車輪的滾動下,不斷向前延伸著,通向那未知卻又充滿希望的遠方。汽車依舊沿著道路勻速前行,車窗外的風景如時光的剪影般不斷后退,而車廂內,卻縈繞著一種凝重又復雜的氛圍。宋連翹微微靠在座椅上,眼神望向車窗外,可那目光卻仿佛穿過了窗外的景色,落在了遙遠的回憶深處,她的聲音平靜而沉穩,繼續說道:

“你爸呀,在商場上那可是叱咤風云的人物,什么事兒能逃得過他的眼睛呢?他又怎么會不知道我其實早就已經察覺了他和蓋雅之間的事兒啊。只是,我到現在都弄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宋連翹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我不知道,他是還惦念著多年的夫妻感情,所以不想負我,還是因為他心里清楚,我手中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害怕一旦婚內出軌的事兒傳出去,會敗壞公司的聲譽,畢竟那可是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呀。又或許,他只是單純舍不得離婚后要分給我半個家產罷了。”

說到這兒,宋連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卻滿是無奈與心酸,“當我知道這個曾經讓我豁出一切也要嫁給他的男人,背后竟有著這樣復雜的一面時,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已經不了解他了,曾經那些一起走過的歲月,那些我以為的深情厚意,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仿佛是在給自己鼓足勇氣,接著說道:“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愿意再賭一把。我賭他對親情、對婚姻,還有作為丈夫、父親的那份責任,是沒有摻雜那些利用和商業思維的權衡利弊的。我想著,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只要他心里還有咱們這個家,那我就愿意去堅守,去等他回頭。”

宋連翹的這番話,說得異常冷靜,那冷靜得近乎有些冷漠的語氣,讓南泱不禁微微一愣,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母親,在她的印象中,母親向來都是溫柔且感性的,會因為生活中的點滴溫暖而開心,也會為了自己受的委屈而心疼落淚。可此刻,眼前這個冷靜剖析著一切、仿佛洞悉了所有人心的母親,竟讓南泱覺得有些陌生起來,仿佛是一個她從未真正認識過的人,正一點點地揭開自己神秘的面紗。

南泱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安慰母親的話,卻又覺得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只是默默地握緊了母親的手,用這個簡單的動作,傳遞著自己對母親的心疼與支持,而她的心里,也對父親的行為、對這個家的未來,多了幾分沉甸甸的思量。車廂里一時又陷入了沉默,只有汽車行駛的聲音,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也在陪著她們一同梳理著這紛繁復雜的心事。汽車平穩地穿梭在道路上,車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母女二人身上,卻似乎難以驅散那縈繞在她們心間的陰霾。宋連翹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中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繼續向南泱剖析著這背后錯綜復雜的局勢。

“作為一個母親啊,自己孩子身上發生的事兒,我又怎么會不清楚呢。你接二連三遇到的那些意外,哪是什么單純的意外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搗鬼。”宋連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憤怒,又有著洞悉一切后的冷靜,“而且,我心里明白,那人的目的,恐怕根本就不是沖著你爸去的,而是沖著整個創實集團來的。這么大的家業,難免會招人覬覦,有人想通過傷害你來達到攪亂咱們家、進而掌控創實的目的,這心思,可真是險惡啊。”

她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知道你爸其實也有這樣的懷疑,要不然啊,他和蓋雅之間的關系也不會疏遠到如今這個地步。畢竟商場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他心里也是有數的。”宋連翹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雖說你爸以前一向是不在乎所謂繼承人和孩子性別的,可男人骨子里那種傳宗接代的心態呀,終究還是有的。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心里肯定也會犯嘀咕,會去思量這背后的種種利害關系。”

說到這兒,宋連翹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自信,那溫婉的面容此刻仿佛被注入了一種別樣的光彩,“蓋雅這個人啊,向來是深藏不露的,她之前一直掩藏著給你爸生過孩子這件事,可還是被我給預判到了,雖然這發現得是有些晚了。但你想想,如果她真的生過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的話,那咱們母女倆往后的境遇可就不容樂觀了呀。到時候,這家里家外的局面,哪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呢。”

宋連翹轉頭看向南泱,目光中滿是慈愛與堅定,“所以啊,我和你爸思來想去,還是走出了這一步。而且在我擅長的中醫領域,我有足夠的自信能夠保證這個孩子的健康,甚至是孩子的性別。我這么做,也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為了你呀,泱泱。”

南泱望著母親,心里滿是感激,感激母親為了守護這個家、為了守護自己所做的一切籌劃。然而,在那感激的背后,卻又縈繞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落寞,她其實并不怎么高興。她渴望的,是能安穩地活著,可又不甘心僅僅只是如此平淡地度過一生啊。她深知,或許是自己以往那些任性肆意的種種作為,讓父母失望透頂了,所以他們才會在這個年紀,冒險想要再尋一個繼承人,期望以此來穩固家族的根基,讓企業能順利延續下去。

可南泱是真的不在乎什么繼承人的身份呀,讓她心里隱隱作痛的是,在父母未來的計劃里,似乎已經把她給排除在外了。她忍不住去想,這一切的計劃,或許只是母親的一廂情愿罷了,畢竟一個企業的興衰榮辱,又豈是單單靠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就能決定的呢?而且,南泱心里明白,自己的父親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心思深沉,做事絕不會如此簡單,更不會這般兒戲。

不過,轉念一想,母親無論是天真也好,想得簡單也罷,至少現在,站在明處去對抗蓋雅的,不再只是自己孤單一人了呀。還有那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給母親提供證據的神秘人,也讓南泱的心里滿是困惑。這個人到底是誰呢?是心懷善意想要幫助她們母女的,還是有著其他不可告人的企圖呢?這一個個謎團,就像一團團迷霧,縈繞在她心頭,怎么也驅散不開。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你爸和蓋雅的事情的?”宋連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帶著些許疑惑,輕聲問道。

南泱聽了母親的話,只是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略帶苦澀的微笑,隨后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也是我出事的那一年。”

聽到女兒的回答,宋連翹先是一愣,隨后便明白了過來,母女倆的目光交匯在一起,那眼神中有著對彼此的理解、心疼,還有這些年共同經歷風雨的默契。相視一笑之后,她們便沒有再說話,車廂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只是這安靜,并非是冷漠的無言,而是一種無需多言的默契,仿佛在這無聲之中,母女倆已經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無論未來會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她們都會攜手并肩,共同去面對,去守護這個家,守護她們心中那份珍貴的親情。

汽車依舊朝著濱山的方向駛去,那前方的路,雖然依舊充滿了未知,但此刻,母女倆的心卻緊緊相依,仿佛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車內的氛圍在母女倆那相視一笑后,暫時歸于一種靜謐又帶著幾分溫情的狀態,仿佛外界的紛紛擾擾都被隔絕在了車窗之外。

司機從車內后視鏡和南泱對視一笑,那笑容里,藏著的可不只是簡單的默契,因為這司機可不是一般人呀。

他是公司股東之一許耕的唯一兒子,名叫許盡歡。兩人打小兒就在濱山的同一個大院里長大,是不折不扣的兒時玩伴,那幼時一起玩耍、一起闖禍的點點滴滴,早已在歲月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記,讓他們之間有著一種別樣的親近感。

許盡歡的父親許耕,那可是南江創業初期就跟隨左右的老臣子了,年齡比南江還大上一些。當初隨著事業逐漸發達,許耕卻沒能堅守住初心,竟另尋新歡了。他狠心地給了許盡歡母親一筆錢,便將她打發到了國外,從此立下約定,要與她們母子倆老死不相往來,這般涼薄的做法,著實讓人寒心。

許盡歡呢,或許是受了家庭變故的影響,曾經也和南泱一樣,沉醉在紙醉金迷的生活里,仿佛只有在那燈紅酒綠、喧囂熱鬧的世界中,才能暫時忘卻家庭帶給他的傷痛。他更是借著這個機會,毅然決然地遠離了那個讓他失望透頂的父親,憑借自己獨到的投資眼光,在外面的世界闖蕩,倒也混得風生水起,日子過得也算瀟灑自在。

然而,人終究是會變的,在經歷了漫長的紙醉金迷后,許盡歡漸漸厭倦了那樣整天吃喝玩樂、看似瀟灑實則空虛的生活。于是,他毅然回到了故鄉濱山,開起了自己的公司,想要開啟一段不一樣的人生旅程。

可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后來許耕患上了癌癥,病情日益嚴重。就在這時,娶的那個小老婆,帶著他們后來生的小兒子,竟趁機轉移財產,然后遠走高飛,從此沒了音信,全然不顧多年的夫妻情分和父子情誼。在許耕生命彌留之際,守在他身邊悉心照顧的,反而是那個曾經被他嫌棄、被他拋棄的糟糠之妻,以及他一直都沒怎么正眼瞧過的許盡歡。也正是在這樣的場景下,許耕才走得安詳體面,沒帶著太多的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或許南江聽聞了許耕的這些事兒后,從中獲得了啟發,意識到身邊那些看似親密的人,說不定在利益面前就會露出真面目,所以才對蓋雅漸漸疏遠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南泱不經意地透過后車窗向外望去,只見后面緊跟著一輛汽車,那輛車不遠不近地綴在后面,看似只是尋常行駛在同一條道路上的車輛,可不知為何,卻總給人一種伺機而動的感覺。它就那樣不聲不響地跟著,像是一條隱藏在暗處的影子,讓人莫名地心生警惕。

南泱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母親的手,輕聲說道:“媽,你看后面那輛車,感覺有點不對勁啊,好像一直在跟著咱們呢。”

宋連翹聽聞,也轉頭向后看去,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她壓低聲音回應道:“是啊,這一路上它都沒拉開過距離,確實挺可疑的。咱們可得小心著點。”

許盡歡似乎也察覺到了母女倆的緊張,通過后視鏡看了看她們,語氣沉穩地說道:“你們別太擔心,我先試著變變道、加加速,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說罷,許盡歡便輕打方向盤,緩緩變換車道,同時腳下微微用力,加快了車速。

那輛尾隨的汽車見這邊有了動作,竟也不慌不忙地跟著變換車道,并且同樣加快了速度,依舊緊緊地跟在后面,絲毫沒有要被甩開的意思。這下,車內的氣氛越發緊張了起來,南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深知,這看似平靜的旅途,恐怕是要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攪亂了,只是對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又究竟是什么來頭,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而她們,也只能在這未知中小心翼翼地應對著,祈禱著這只是一場虛驚。

南夢楚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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