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很快模糊了小九的視線,她用力拖拽著“大魚”卻越來越步履維艱,漸漸踹的上氣不接下氣。
“算了,歇會兒,別把我小命累沒了。”小九像個爺們似得掀起衣角擦了擦糊了一臉的雨水,視線清晰了,一個躺在雨地上的少年也赫赫然出現在小九的視線里。
“這什么?我魚呢?”小九不禁發出靈魂疑問。
只見一個穿著古裝樣式的少年側躺在濕透了的草地上,一頭又黑又長的散發遮住了少年半邊臉,小九看不清他長什么樣,衣服和頭發因為過于繁瑣和冗長在大雨傾盆的泥濘里纏繞著少年的身體都打結了,看著有點像泥鰍,只不過與活崩亂跳的泥鰍相比這只大泥鰍一動也不動。這副德行也主要歸功于小九。
小九不甘心,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她的大魚,她的美食不見了,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頭發下面的那張臉上,如果那是一張魚臉,那就表示她沒白高興一場,就算是人魚,那也是魚,那也不會被白鷺那幫子嘲笑,沒準已經傳開了。然而再把少年翻過身之后,少年的整張臉就這樣呈現在小九面前,她最后的期望也隨之破滅了。這張臉比她見到過的任何的臉都要英俊,比盛哥好看,比幽魂好看,比那些惡魂更好看,也不知道這么好看的東西是什么化成人形的。但是這又有什么用呢?她痛失了一頓美餐啊。
“行吧,既然你都死了,我也不跟你計較,好在我人善心美,從哪來你就往哪回去吧你。”說著就動手往水里拽。
這一來一回的翻轉拖拽,把堵在少年胸口那股水硬是給晃出來了。
少年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驚的小九一個激靈:“什么鬼,詐尸了?”虧得是這時候咳嗽,再晚一會必死無疑,他半只腿已經在水里了。
好在小九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這點詐尸小場面不在話下。
“你是水鬼?”小九干脆攤手一屁股也坐下了。
剛醒的少年還處在迷迷糊糊的游離狀態,慢慢轉過頭看了一眼小九,又看了一眼前方。
“藍色的……”這是少年暈倒前氣若游絲地發出最后一句話。
雨聲現在很大,大到能掩蓋周圍一切的聲音,但少年那句“藍色的”像是一道驚雷在小九耳邊炸響。
“他是不是也能看得到?他到底是誰?他從哪里來?”反觀之前無所謂的態度,小九現在正焦急在少年周邊搜索著,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但是希望能找到點什么,可結果什么也沒找到。
“先回去再說。”冷靜了一會之后,小九決定把少年帶回家,便背在身上快速往回走。少年比小九一六零的身高高出一個頭,也不知道是小九力氣大還是少年太瘦弱,又或許是突然知道有人跟她一樣能看到那幕藍色屏障時小宇宙能量突然大爆發,總之兩公里的路程愣是十分鐘左右就背到了屋子下面的大樹邊上,中間也沒帶換氣的。她緊張到有些顫抖,少年不能就這樣死翹翹,這很可能是她離開這里唯一的機會。
小屋就在眼前了,連接著小屋和地面的是用樹枝搭建成的臺階,足有上百個臺階,沿著樹干盤旋而上。
小九抬頭看了一眼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懊悔道:“特么的,早知道就不修這么高了。”她身上背著的可是出去的希望啊,這時候倒在這里就全玩完了。她剛才在慌亂中仔細檢查了少年的左手手腕,沒有幽魂標記,這就意味著他可以被治療,她打算用自己的血,可是又不能在外面暴露,只能回家處理。
剛才走在平坦的路上沒有特別沉重的感覺,現在卻每上一步臺階負重感就越加強烈,小九咬緊牙關,在心里不斷給自己反復洗腦一定可以做到。大雨不斷拍打著兩個身體,仿佛是在蓄意添亂,小九不合腳的鞋子也不知道丟哪里去了,光著腳踩在樹枝做的臺階上很不是滋味,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救援背上這個人。
然而在絕對的壓力面前身體還是敗給了意志,小九一個踉蹌不小心差點從半道上摔下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姐弟倆突然出現了,姐姐在左邊拖住重心不穩的小九,弟弟則在右邊扶著小九背上的少年。
小九怔怔看了一眼,臉有些發燙,這個世界的人除了盛哥,沒人這樣幫助過她,想感謝卻感覺怎么也說不出口,“算是扯平了。”腦子沒醒似的冒出這話,也不知道那姐弟倆聽懂了沒有。小九重新背起了少年,那姐弟倆就在旁邊幫忙拖扶著,三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往小屋走去。
樹大不僅招風,也別招雨。眼看著就快到小屋里了,一陣狂風攜帶著一股大雨直接朝他們俯沖過來了,在風雨交雜之中小九只聽見“哇呀”的一聲,回頭望去弟弟不見了。
“他,他沒事,小男孩子比較經摔。”姐姐還是很緊張的樣子。
躺在地上正疼的齜牙咧嘴的弟弟差點沒繃住:“老姐,你還是我親姐嗎?”
救背上的這個人最重要,其他的先放一邊,小九一邊盤算著,一邊對小女孩說:“在門口等我一下。”
女孩像是受到恩惠似的又驚又喜,可是幽魂都是死魚臉,小九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便反鎖門栓開始給少年治療了。
治療方法也是簡單粗暴,只見她沒輕沒重地把少年扔地板上一扔,拿出那把常用的刀,沒有絲毫猶豫就在左手腕上來了一刀,仿佛稍有停頓就是對離開這里的想法不尊敬。黑色的血液順著手腕沿著胳膊流下來了,她趕緊抬手把血往少年嘴巴里放。刀面上,小九的衣服上,少年的衣服上以及地板上現在都是黑漆漆的血跡。
她也是無意間知道自己的血有起死回生的療效,那次走在路上不小心踩到一只癩蛤蟆,導致摔了一跤,臉直接貼到地上鼻血直流,而那只無辜的癩蛤蟆則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小九忍不住罵道:“究竟是你比較倒霉還是我比較倒霉,一天天的什么破事都遇到了。”她的鼻血有一滴在抱怨聲里飛濺到蛤蟆的身上,沒過一會兒,蛤蟆直接在她面前表演了個原地復活。那是候她不知是該慶幸知道這件事,還是該繼續裝作不知道,被人知道到自己的血有這效果的話,那這輩子豈不是要廢號了。
“最起碼眼前看來,目前是一件好事情。”小九這樣想著,又想到自己有出去的機會更是喜上眉梢,壓根沒在意眼前傷口的疼痛。
然而,風雨交加的屋外,一雙眼睛正透過門縫看著屋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