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不是真的叫翠花
但我覺得,我之前的人生和翠花是一樣的了。
提到翠花這個名字,就有一個傻傻的形象:兩個麻花辮,天真的笑,土里土氣。假如我回到二十年前面對當時的我,恐怕會笑出眼淚。
“我叫翠花”
老師讓我自我介紹,站在講臺三分鐘,終于說出來了連自己也聽不到的介紹,老師皺眉讓我下去,我如釋重負,咧嘴開開心心到了班里最后一排最邊上靠窗位置。
叮鈴鈴,鈴聲響了,我看到有小朋友在樓道里,老師說下課了,我不知道下課是什么,我也不敢亂動,繼續坐在座位上,現在回想,好像是放學了家長找進來才離開座位。應該是了。
第二天,我知道了下課是可以出去玩了,也可以去廁所了,好像是第一天有人接我回家后,告訴我的這些吧?我的記憶越來越不好了。上學了三五天,我慢慢熟悉了學校,也知道廁所在哪了,下課了會和一群人出去玩,只是不知道什么是上課,每次鈴聲響了要過好久老師出來找才回得去教室。
老師說上課了要回教室,我不懂,后來老師又說鈴聲響了就是上課了,我還是不懂,最后無奈,老師說看見別人往班級跑你就跟著,我聽懂了,大概是老師每次來找我都很不耐煩了。不過進了班級有一個問題困擾我,為什么這個桌子現在是三個人一起?有點擠了。
后來我學會了上學,知道了我在一年級三班,雖然我不知道它怎么讀代表什么,但是我記住了它的樣子,看到它進門就行了。
學期末了,要放假期了,家里人問我放假開心嗎?我迷茫?哦,可能還不知道什么是假期。她們這樣說。于是我知道了放假是什么。
馬上第二次放假了,我可開心了,老師說有三個人要留級,老師念到我名字,我開開心心上去領了一張紙,老師大概怕我弄丟,一直囑咐我讓我到家就把這張紙給爸爸媽媽,我迷茫?爸爸媽媽是什么?
到家我把紙給我五姨,她倆說我要留級了,后來二姨又說去找老師不讓我留級,后來她們說還是留級,因為我跟不上。我懵懵懂懂。
第二年我還是上一年級,不過今年我不在懵懂,假期里我每天會學習,我學會了123,學會了aoe,還學會了大寫的一二三,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推測寫的亖她倆笑什么,但我很開心我學會了。而且我還寫到了七,只是有點糾結本子太短寫不開這些橫線,而且還有點歪。
第二年的一年級,回到家我二姨每天都會教我做一張數學卷子和一張語文卷子,后來我單獨做,做完她改分講錯題。于是我跟上了學習進度,明白了什么是上學。慢慢的二年級,三年級…
后來她們說你爸爸媽媽要回來了?我懵懂,但是我爸爸媽媽會帶著我去我姥姥家,我好開心呀。一進院子大門就大喊姥姥我回來了!姥姥的頭發永遠是齊齊的到脖子。
上學之前是姥姥在養著我,所以我和她很親,姥姥騎著三輪帶我玩,三輪很沉,我看姥姥登的很費勁,我說姥姥長大了我養你,姥姥好像年輕了,她笑了好久,和別人說了好久,一直到她腦袋糊涂。
三年級之后,我就開始跟我爸媽生活。
他們經常吵架。
慢慢的上初一了,班里有人說那倆在談戀愛,我不懂什么是談戀愛,我心想,為什么要和男孩子玩呢?上初二了,寒假爸媽帶我去了BJ,第一次出遠門。不過過年沒多久,我們就匆匆回去了,我媽說我姥爺老了。
第一次沒人教我老了這個詞,但我瞬間明白了。我經歷了親人的生離死別。
初二下半年,班主任在班里和我們聊考高中,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成績在全校,全縣大概排多少名,我很苦惱,因為我的成績,考不上重點高中。然后我去學了美術。
班主任開家長會時把我媽留下了,說孩子考高中最好別學美術,孩子的成績在努力一下有希望考上重點高中。我媽回家問我你學美術了?我說嗯。她說班主任給她說讓她勸我先別學美術。
大概是看沒有效果,班主任后來找到了我,他問我是想好學美術了嗎?我說嗯。他后來沒在阻攔我,只說初一剛開學時我的英語挺好的。嗯,我的英語除了那一次考試外,其它都是三十分左右吧,滿分一百二十。
通過美術我上了我們縣的一所重點高中,通過美術我上了一所本科大學。知道被錄取后的那天,天陰沉沉的下了一天雨,我爸媽說他們不同意我去,太遠了。我二姨問了高中班主任,復讀有希望嗎?那年政策變動,老師說不確定。
那天我爸坐在屋門口馬扎上,看著外面下雨,說不能去。
最后他們說上個專科吧,市里就有。
后來我還是去了,那天我二姨給了我爸一個號碼,讓我爸給這個號碼打電話,是一個遠在外地的大學老師,他給我爸說讓我接電話,他幫我查了那所學校的專業,說學校專業不錯,美術學是金牌專業。他問我想去嗎?我說想。他說我去說服你爸。
學校很遠,但是我很開心。
大學四年,很快,像是眨眼間就過去了。
而我,也開始步入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