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卻覺得自己最近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好累,離癱只差一根稻草。
有季逾當司機,他“澍海龍卷風”神車手才不要開車。
季逾是個很守交規的人,每開兩小時就要按時休息,每次休息一小時。
誰特么開兩小時要休息一小時!!!
威寧跑貴陽他也沒這么干啊!
照這種開法,猴年馬月才能回到澍海!
張卻雖然暫時勉強能進食了,心里陰影猶在,他就等回去了,到他哥上班的醫院,讓他哥給仔細再檢查呢。
蒔柳最近手機使順手了,有關當下的事不明白的她就搜一下。
于是,她知道了若一直操控著可日行三千里的汽車,除去硬性駕駛規定,折中來算一天可行一千八百里,也就是九百公里左右。
如此,兩個白日即能到張卻的家,她就能好好調養生息一陣了。
萬憝寒潭里受的傷可不是鬧著玩。
所以,她也挺不爽季逾要死不活的行車速度。
蒔柳于是自告奮勇,說她來開車。
她覺得自己會。
看會的。
即使操作失誤,不是還有法力輔助嘛。
張卻一聽,哎喲喂第一個站出來擺手。
先贊賞她確實聰明有實力,做什么都一定是信手拈來,就像雕面具一樣。
然則人界規矩復雜,開車不是斬妖除魔,她自己說神力不能亂用,況且身上還有傷。
使不得使不得。
最主要是她沒駕照。
萬一被交警逮正著……
何必找些麻煩事來處理。
憑自我感覺行事的季逾擋不住蒔柳目光如刀,猶猶豫豫最后退一步,說那他就開兩小時歇半小時,這樣總沒意見了。
張卻點頭贊成。
其實他贊不贊成都是在白做表情,因為他的態度壓根進不了季逾視線內。
季逾每次說話,瞟的惟有蒔柳的臉色。
有生活態度變態嚴謹的“司機”保駕護航,神乏體怠的張卻在后座睡得那叫一個安穩。
路上,季逾向蒔柳解釋:
“不是我這人矯情,我真的開車久了難受,不然也不會出門不停地換乘交通工具,一般短途我都開自己車。”
蒔柳看著飛速掠過眼界的風景:
“我知道。你的身體很虛。”
“誰虛?”后座的張卻眼睛閉著,耳朵倒清醒得很,“季逾哥嗎?”
社恐是什么?
自閉是什么?
內向是什么?
人與人之間怎么會存在交往壁壘?
張二少可能幾輩子都理解不了。
“我看季逾哥身體挺好的。”社牛不但瞎插話還帶分析,“看起來是個生活小資的文藝男青年,一眼看去是有點柔弱,這副形象僅限出現在澍海市外。”
“要在澍海,”突然他來勁了,噌一下扒到蒔柳椅背后,在她耳邊說,“若哪天有人看見他不是一身正裝,那一定是見鬼了。”
“蒔柳小姐我跟你說,我季逾哥平時就是一斯文敗類型大帥哥,你沒聽過斯文敗類這個詞吧?”
“這是個不帶貶義的形容詞,單純的只為了好區分我們帥哥這個種群。嘿嘿。”
“斯文敗類型的帥哥呢,就是那種看起來溫柔迷人、高知、禁欲、精致體面,但實際很高冷,很驕傲,心機、腹黑,只對想對的人好。”
“他現在打扮得太過隨性你看不出來,覺得還挺瘦。”
“那你就被他騙了。”
“一旦他革履西裝,那背、那腰、那大長腿、那肌肉線條……,再配上他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顏值,不夸張的說,是個女的都想脫他衣服。”
“咱們澍海幾百萬女同胞專門給他開了話題,叫‘IMG得不到的男人’。”
“IMG知道是什么嗎?那可是——”
“張二少爺,”季逾驀地打斷,“你跟蒔柳小姐一個女孩子這樣介紹我,是在給我相親嗎?”
“可你這介紹方式也……太另辟蹊徑了,我感覺有被冒昧到。”
張卻撓了撓頭,心說冒昧嗎?
他說的不都是明擺著的嘛!
熱議的話題微博上有,幾張遠距離照片,和幾段活動現場的視頻,以及小迷妹偷拍的視頻在視頻網站上都傳糊了,怎么輪也輪不到他冒昧吧!
再說了,要不同意他說,剛開始怎么不打斷,等把他都夸差不多了才開口?
“你要精力這么好,來換一下吧。”季逾又說。
“嘶……啊……”張卻揉著太陽穴,“頭怎么又痛了。光吃白饅頭還是不行,回去讓我家阿姨燉點參湯補補。”
“萬一把你體里余留的怨倀補肥呢。”季逾冷冷插一刀。
張卻:“&*%…¥@*%”
馬上扼頸干嘔。
蒔柳無力地朝后方扔了個白眼。
按下搜索的手機界面這時彈出“斯文敗類型男生”詞條結果。
纖細指尖劃拉一下,點進一組圖片。
看了看網上那些戴眼鏡或鼓肌肉的油膩自拍,或被“偷拍”的氛圍感圖……
緩緩余光又瞄上左側單手扶著方向盤的男人。
整體透出的陰冷讓人直想撇嘴,流暢如刻的面部五官線條卻過分好看得能忽視他性格的不討喜;
輕松扶著方向盤的右手灰色麻質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細膩的皮膚;
皮膚白但肌肉線條緊實,指骨修長且形廓犀利,手臂上汗毛比女孩旺盛些,真是好養眼的雄性!
具雄性的健實,又沒有代表型雄性的臭臭的感覺。
跟網上那些做作的雄性差別挺大的嘛!
比他們長得標致太多了好嗎!
就是心壞嘴毒了點。
但人嘛,馴馴就乖了。
在一股甚覺滿意的思想慢慢觸醒感知的瞬間,蒔柳忽然神經一跳。
眉頭遽爾皺緊。
心想:
“本神為什么要對他的相貌滿意?”
“為什么要覺得他養眼?”
“剛才從他窗邊掠過去的那座山也很養眼啊!”
“為什么要馴他?”
“他好不好看與我幾處相干?”
收回的視線落在還亮著的眼鏡西裝男們圖片上,她陡然打了個冷噤,心中鄙夷自己:
“……我為什么要搜這個?”
“咔”,直接鎖屏。
把手機往收納箱一丟,抱著手閉目養神起來。
季逾偷瞟的目光從她手機界面晃到她打量自己的神情上,再晃到不知犯了什么天條的,被突然打入冷宮的手機身上。
沒有表情的臉皮下,一絲笑抽搐狀爬到嘴角。
******
經過三個日夜的走走停停,張卻的紅色大越野總算平順駛進澍海市。
停在季逾的住所兼工作室——茵蔚軒的門口。
季逾把車還給張卻,神情如常地說:
“二位應該也挺累的,我就不招呼你們到家里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