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秦思已經二十七歲。
秦思來自一個離異家庭,在她剛滿十七歲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就分開了。
十七歲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被拋棄了,還是被全世界所拋棄。
這種失落的情緒,纏繞著秦思十年。
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因為情緒不穩定,所以輟學了。
生在一個并不富足的家庭,家庭里的人也有著并不富足的思想。
父親乃至父親的宗族都不喜歡她,因為她不是兒子。母親因為受不了父親兄弟姐妹以及父親的排斥與長時間精神上的欺壓,哭著發瘋并強硬的離了婚。
秦思當時蹲在地上看著他們吵架,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是懵的,是無助的,更是無力的。
那一刻,秦思隱約的感覺到沒有人會愛她,在這復雜的塵世中,人人都來不及愛自己,怎么會有人無條件的去愛她,哪怕是自己的親人。只是,秦思一直不愿意去面對這個事實。
直到,母親再嫁,她嫁給了一個比父親稍微經濟條件好一點的男人。母親說,就圖這個男人對她好。
作為旁觀者,秦思的主觀意識告訴她母親嫁的人不過是另一個“父親”,依舊吝嗇而粗暴。二十七歲秦思不想再像十七歲的自己,過多指責或者抱怨已經發生的人或事,她只能告誡自己不能像他們一樣愚蠢,明明發生過的事已受到教訓,還毫無自知之明,又繼續往火坑裡跳。
不過,秦思知道像父親一樣譴責母親是沒用的,那畢竟是母親的人生。她更不愿成為像怨天尤人的父親一樣的人。
貧窮不應該成為習慣責怪他人的理由。
秦思向父親伸手問他拿10塊錢都要罵她很久,并且還怪秦思怎么這么不爭氣還這么沒用。
她想找母親說說心里的話,但她又不能找母親。因為,媽媽已經再嫁給別人,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媽媽也有了另外的孩子。
她不再是母親唯一的孩子,也不再是母親唯一愛著的孩子。
秦思知道一定要接受這個事實,更不要再耿耿于懷。她長大了,其實不應在尋覓父母給她的愛。
她知道,父母不會沒有條件的去愛自己的孩子,孩子也不會如父母期待的那般去愛自己的父母。
剛出社會那幾年,過的很辛苦,一個人漂泊在外面,沒賺到什么錢,卻吃了很多苦,又受了很多的欺騙,總是落入別人設置美好的陷阱里。
此后,她自責自己為什么總是那么懦弱,可哪些懦弱無人問津,甚至只能默默承受,因為已經過去了。
過去的事情再去記著,她永遠走不向未來。
現在的秦思深深的知道外面的世界沒有別人想的那么好那么灑脫。外面的世界對于單槍匹馬又愛惜自己羽毛的秦思來說,是很危險的,也是破碎的。
她曾經迷茫又破碎過。她想要一個家,可何處是她的家?
后來運氣好,找到了一份安穩的工作,她也用上班的錢租了一個屋子,日子才稍微好了那么一點,燃起活下去的斗志。
她應該知足并且保持下去。雖然出租屋簡陋而破小,好歹也是一個家。一個屬于她自己的家。
秦思沒談過戀愛,戀愛經歷少的可憐,她沒談過令自己感到幸福的戀愛,可是戀愛真的能帶來幸福感嗎?
她很疑惑,更害怕受到傷害。
社會人心復雜,她那么單純,以她的心眼分不出那個是好,那個是壞,她不想再遇見壞人,她遇見的壞人夠多了。她那么弱小,誰會無條件的護佑她?連父親都覺得她沒有用。誰會覺得她不是拖累?
她就像一只自我掙扎的困獸,她渴望被愛卻又得不到愛,可是誰又會愛她?是相思嗎?
只要一下班,她就會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和“相思”呆在一塊,挺幸福的。
這讓秦思知道,至少,有只貓陪著,有只貓愛她。
“相思”會給她陪伴,而努力工作會有報酬。這樣,公司和家還有超市三點一線的日子讓秦思感到平淡又幸福。
秦思覺得剛剛安穩下來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可惜,她得癌癥了,她覺得自己可能期待不上別人的愛了。她只是期望,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好好的對待自己。
這輩子那么長,或許她總會遇到屬于自己那份吧……
十七歲家里的變故讓她堅信。哪怕晚一點,有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會予給她一個溫暖的家——這個家里沒有暴力,會好好溝通,家里面充滿溫馨和歡樂,大家能彼此尊重。
她從未放棄過希望。
她甚至覺得只要等待,就會等到,上天是不會不管她的,是不是?可是,社會路怎么那么難行。
所以,她這些天真的想法都破滅了。但她愛惜自己的羽毛,她保護自己,不會讓悲劇重演,在獲得一份穩定的工作時,她開心的流出淚來。
可惜,在工作的第二年,也就是今年,她得癌癥了,她想溫馨的家她是等不到了。
如果有可能,可不可以談一場令她感到幸福的戀愛,在死之前。
秦思望著游樂園湛藍的天空,眼淚已經被風吹干,她將手腕綁著的“小豬佩奇”松開了。
氫氣球緩緩飄上了天空,就像秦思漂泊無助的命運一樣,天空那么大,總有一天氫氣球的氣會泄完的......
它會飄向哪兒呢?它會找到自己的家嗎?
秦思繼續穿越在了人群中,熱鬧的人群不再包裹著她,就像從來沒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