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煦:誒,你看這個妞長得怎么樣?
鄒煦轉發給李玟嵊的,是姜萊的照片。
他怎么會有?趙方晴看著手機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段時間,她和姜萊的自媒體平臺是互相關注的,關注與被關注列表都是公開可見,同樣的,她也關注了鄒煦。
兩個人還有聯絡的階段,姜萊習慣于拐彎抹角的引誘著,對趙方晴吐槽她身邊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大部分時候趙方晴不當真,想的深入一些,或許姜萊也會在別人面前這樣吐槽她。
習慣于依附情緒而活之人,趙方晴自骨子里從來不信。
姜萊主動往槍口上撞,背地里說著說著,順嘴跟趙方晴吐槽到了她們同校的某個人,恰巧這個人是趙方晴的朋友,趙方晴還算了解對方的為人,從來沒有姜萊說的那么不堪,相反,那女孩不止漂亮,還很優秀,高三那年被國防科大錄取。
你做局做到我身上了?趙方晴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只不過沒想到來的那么早。
當即,她再也不藏匿赤裸厭惡的眼神,重新打量姜萊,人與人之間,何必呢?
趙方晴一瞬間忽然覺得,姜萊這幾年情路不順,談了那么多男朋友,沒有一個善始善終的,終然,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當你還在洋洋自得,自己好不容易實施出了那些小伎倆,自以為掌控全局了吧,自以為門清所有人際脈絡吧,殊不知,對方早已把你看透,懶得計較而已。成年人之間,多的是體面,誰也不要把誰當傻子了。
不刪好友,不屏蔽,不拉黑,不點贊。
趙方晴不聲不響的從姜萊的生活里消失了。
就此,人生里又多了一位過客。
……
聊天記錄繼續往下看去。
鄒煦對李玟嵊說:她是趙方晴的朋友,怎樣?看著順眼嗎?這妞長得也挺好看的,要不介紹給你當女朋友?
趙方晴嘴角諷刺,能說出這話,你也真輕浮。
看了看聊天記錄里的時間點,十月十六,那時他們還沒談戀愛,她還是只吃醉的小鳥。
胃里一陣翻滾酸惡,上腹隱隱作痛帶點兒灼燒感。趙方晴到客廳拿了一盒藍莓吃,最后發現疼痛和飽腹無關。
趙方晴退出聊天頁面,沒有回復李玟嵊,大概是從之前被罵開始,她獨自從那段煎熬困苦里走出來。趙方晴現在面對這些人的態度全然改觀。對于那些人,那些同時認識鄒煦和她的人,趙方晴誰都不信。身體機能,自覺的開啟了防御機制,冷靜理智過甚時極盡冷血。
過去栽了太多跟頭,她現在只想保護好自己,偏執的,追求著內心的平和與寧靜,其他的,別無所求。
顏春榮從臥室出來,趙方晴看了她一眼,顏春榮問:“怎么了?生病了?臉色不太好?!?/p>
趙方晴搖搖頭,顏春榮鉆進廚房開始煮米飯,她在廚房里喊道:“中午吃什么菜?要不你下樓去買吧?!?/p>
趙方晴走過去,扒拉著廚房門框:“干煸花菜吧,然后辣椒炒肉?”
顏春榮:“行,去買吧?!?/p>
趙方晴聽話到門口換拖鞋,剛撤下一只,反復思慮后又一腳蹬上,回到廚房門口,乖乖糯糯的語氣喊了一聲“媽?!?/p>
顏春榮偏過頭:“怎么了?”
趙方晴用商量的語氣:“過幾天我想出去旅游了?!?/p>
顏春榮還沒說話,趙方晴連忙擺手:“我上學期出去兼職賺了些錢,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數,不用你們給我錢?!?/p>
顏春榮嘆了一聲氣:“我沒說什么,我是想說你怎么又出去,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整天瘋跑亂跑,一個人總是在外面不安全。”
趙方晴:“放心吧,我這人一向膽大?!?/p>
顏春榮控掉米鍋里的淘米水:“這次你想去哪?”
趙方晴緩緩答道:“內蒙古?!?/p>
顏春榮心里一百個不同意:“這么遠?!你一個人?”
趙方晴不以為然:“一個人怎么了?”
顏春榮歇臉:“你去找你爸商量,你爸要是同意了,你就去。不同意,你就還是老老實實呆家。”
趙方晴哽了一口氣:“他會同意嗎,他要是同意我還給你說?我給你說的目的就是不要讓他知道,他太了解我了。我都不知道上次他是怎么算到我半路出家,去晴汶山爬山的。”
廢話,顏春榮當然知道趙勝安不會同意。
顏春榮一遍煮米,一邊勸說她:“有同伴嗎?或者說隨行的人?”
趙方晴往門框上無奈的輕磕了幾下腦袋瓜:“沒有?!?/p>
顏春榮:“找個人一起吧,我還放心些?!?/p>
趙方晴:“說得輕巧,我上哪兒找去?”
顏春榮合上鍋蓋,按下開啟按鈕:“盧緹?你們不是挺好的嗎?”
趙方晴:“她暑假參加了下鄉學習,人現在還在陜西不知名鄉村呢。”
顏春榮:“要不別去了,等過年放假,到時候想去哪兒,爸媽陪你去?!?/p>
趙方晴氣的站在原地直跺腳:“我都說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顏春榮:“你這是走走?”
趙方晴覺得實在和她說不通,轉頭出門買菜。
晚上她躺在床上,怎么找個合適的理由呢,一個讓他們既能放心又不查崗的理由,雖然絞盡腦汁想了一夜,最后也沒想出來。
傷腦筋。
她個人覺得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沒有那么小題大做,她的所作所為在自己看來就是再也普通正常不過的一件小事,怎么在別人眼里就這么嚴重。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不可控的事情發生,還都讓她撞上。
兩天后,趙方晴決意不再采用智取。
屁股剛坐上從清河到呼和浩特的高鐵,趙方晴拿出她的看家本領,趙方晴打了視頻電話通知趙勝安和顏春榮自己已經走了,先斬后奏這套她玩的一貫順手。
結果意外,這次趙勝安沒有對她大吵大鬧,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心大得很。反而是電話那頭的顏春榮,哭著鬧著讓他喊女兒回來。
趙勝安沒有理會,對著手機攝像頭閑散的打了個哈欠,眼角笑出了褶子。
趙勝安:“閨女,沒錢了就跟我說,手機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到了跟我發信息,玩夠了就盡快回來,在外面不要隨便輕易相信陌生人?!?/p>
趙方晴對著手機比了個ok:“好的,爸爸,你也照顧好自己?!?/p>
趙勝安“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車廂內靜悄悄,列車行駛的越遠,天界線越遼闊。北邊的粗曠與江南的柔情又截然不同,那是另一番天地。
趙方晴往窗外望去,心里癢癢的,她覺得自己此刻特別像浪跡天涯的旅人,盡管沒有鮮衣怒馬,不妨她來此人間走一遭,瀟瀟灑灑。她生來就是為了曬太陽聞花香,看大好河山,品世間百態。
在距離呼和浩特最后10公里時,頭腦自然流淌。
廣袤無垠,她向往草原上的烈馬,羨慕它們能在無邊無際的草海間奔騰,馬兒的鬃毛會隨風擺動,如若有幸遇見壯觀的萬馬奔騰,親眼目睹激流勇進中氣勢非凡。跑累的馬兒可以悠閑地低頭飲水吃草,在夕陽西下時,遮天蔽日的紅,天時地利人和的呈現出一道隨心自在的剪影。
牧民逐水草而居,馬兒四肢粗壯,草葉肥美,云邊在眼前,風吹草低牛羊現。
“哎,這草原上的馬和家養的馬就是不一樣?!?/p>
趙方晴聽過道右邊的旅人聊天。
她們看起來年齡有一定懸殊,剛才說話的是一個較為年長者。
年下者問:“這個怎么說?”
年長者和藹地說:“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
到站后,提前預約住宿的地方會派車來接。
望不到邊的綠野,一草一木都綻放著蓬勃的生命力。河流蜿蜒,河水聲清脆好聽,就連呼吸中都是草甸香。
成群的牛羊,和聚作一堆的人。
趙方晴指著遠處的群眾問司機:“他們是在干嗎?”
司機講晚上有音樂演出,他們正在排練。
趙方晴:“他們手里拿的是什么?馬頭琴?”
司機“誒”了一聲:“對,就是馬頭琴。也叫潮爾,和那個什么,那個二胡有些像?!?/p>
圓錐形的高低不等。
趙方晴把行李放進了蒙古包,位置在敖琪家的牧場東邊。蒙古包內的風格很華麗,空調家電一應俱全,地毯編織的紋理圖案精美絕倫。
推開窗戶,屋后出現了一道彩虹。
趙方晴被門外的羊咩聲吸引,她放好行李走了出去,推開門看到臺階邊待著一只卷毛小羊,趙方晴怯怯的伸出手撫摸著小羊的腦袋。
小羊軟軟的咩咩叫。
敖琪端著一杯奶茶走過來:“它叫奶油?!?/p>
她是牧場主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趙方晴看著她笑:“奶油?這么可愛的名字?!?/p>
敖琪:“嗯,春天生的?!?/p>
趙方晴:“今年嗎?”
敖琪:“是的,有半歲了。”
趙方晴站起身子接過敖琪手里的奶茶,喝了一小口。
敖琪問她:“晚上有篝火晚會,到時候你可以來參加。”
趙方晴喜出望外:“我嗎?也可以嗎?”
敖琪:“當然,我們歡迎每一位來到草原的客人與我們共同歡祝這場盛大的聚會。”
趙方晴手里的杯子放低了些:“你們這邊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p>
敖琪:“嗯?”
趙方晴:“我是說風俗什么的,我在網上提前看了些火忌水忌什么的,我一外地人,不懂你們這兒的規矩,怕沖撞了。所以還是提前了解知悉一些好?!?/p>
敖琪明媚的贊笑:“有心之人了,會騎馬嗎?”
趙方晴“???”了一聲。
敖琪想了想說:“不要把馬棒或者馬鞭帶進蒙古包。不要說不文明的話。到別人家做客,不能蹬踩門檻。牧民驅趕牛羊時,不要從中間沖散……”
趙方晴摸摸后脖頸:“我……我不會騎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