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絢麗的片頭緩緩落幕,影院的燈光愈發黯淡,正片在一片靜謐中悄然開場。最初的特寫鏡頭,精準地落在一條正置于熾熱火焰上的魚,火苗舔舐著魚身,發出滋滋聲響。緊接著,各種色澤鮮艷的香料被逐一撒下,馥郁的香氣似乎都要溢出屏幕。
原本百無聊賴、抽空隨意瞥了眼電影的路德維希,像是被什么猛地擊中,突然高高抬起手臂,小手指直直地指著熒幕上那滋滋作響的烤魚,扯著嗓子對身旁的教父說道:“我要吃這個!”那急切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鉆進屏幕把魚抓出來。
“呵,還點上餐了。”盧米安忍俊不禁,笑著搖了搖頭,順手從身旁的爆米花桶里抓了幾個爆米花,一把塞到路德維希的嘴里,“先吃點這個墊墊,還不錯,算是合格的爆米花。”
“說真的,這電影院的氛圍,真讓人沉醉。”芙蘭卡微微后仰,靠在座椅上,目光在影院的每一處角落流連,由衷地感嘆道。她身旁,散場的人們已經如潮水般涌過,此時已逐漸稀疏,他們朝著在暗淡燈光下仍在堅持運行的一組直梯走去。
簡娜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心底掙扎許久,才帶著一絲向往又夾雜著低落的情緒輕聲說道:“有了電影,戲劇是不是就沒什么人看了?”那語氣里,滿是對戲劇未來的擔憂。
芙蘭卡一下就明白了簡娜為何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她輕輕拍了拍簡娜的肩膀,用寬慰的口吻說道:“別擔心,還是有人熱愛戲劇的。戲劇和歌劇都有著電影、電視劇無法比擬的獨特魅力,依然被很多人欣賞。而且啊,戲劇和影視表演只是場景不同,表演技巧上也有區別,戲劇演員去演影視,只要調整好,也能大放異彩。”
簡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對,不過表演場景變了好多,表演技巧也得跟著改,不然就會顯得很浮夸。”
盧米安若有所思地接話道:“要是欲望母樹的力量滲透進來,演員這個行業的人是不是很容易被影響?”
芙蘭卡遲疑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有可能,他們中有些人身處紙醉金迷的環境,欲望很容易膨脹。”
盧米安點了點頭,牽起路德維希的手,隨著前面的觀眾,朝著商場關門后供電影院使用者離開的那組直梯走去。沿途,光線極為暗淡,僅有幾盞微弱的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勉強照亮著路面和路障,讓人不至于被絆倒或撞到。
“這氛圍,倒有幾分故事里的感覺了。”芙蘭卡一邊走一邊低聲自語,她可沒忘記今日外出的目的是試探。從大阿爾及爾卡牌們提供的資料來看,占卜家,也就是愚者途徑的序列四叫詭法師,所以她特意用“詭”這個字來形容故事,而非“鬼怪”的“鬼”。
聽到這句話,本就精神高度集中的簡娜,瞬間變得更加警惕,神經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盧米安像個沒事人一樣,牽著路德維希走進電梯,芙蘭卡也跟了進去。他按著電梯門鍵,側過身,滿臉歉意地對電梯里的其他人笑道:“不好意思,我還有個同伴沒進來。”
那些離場的乘客本來望著門外,見電梯快空了正準備離開,盧米安突然松開按鍵,笑著催促道:“快進來!”電梯里的其他人投來異樣的目光,盧米安卻仿若未覺。
芙蘭卡好笑地輕輕拍了下盧米安,“是不是一進入夢境都市,被網絡信息和環境影響,連說話方式都變奇怪了?”笑話完后,她趕忙向電梯里的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朋友今天可能精神狀態不太好。”
眾人的目光轉向盧米安,盧米安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說道:“不好意思,我開玩笑開過頭了。”電梯里的人紛紛打量著盧米安和芙蘭卡,有人小聲嘀咕:“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小伙看著挺好,怎么行為這么離譜。”還有人調侃:“真想給他眾籌治治腦子。”
此時,電梯門緩緩落下,開始向下運行。突然,電梯內部的燈光毫無征兆地閃爍起來,整個電梯陷入一片忽明忽暗的詭異氛圍,所有人都緊張地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芙蘭卡和簡娜瞬間想起“小心夜晚”這句話,好在燈光的閃爍并未影響電梯的正常運行。
電梯到達一樓,部分離場乘客紛紛走出電梯,盧米安等人則繼續前往地下停車場。回到乘坐來的灰色公交車上,芙蘭卡感慨道:“一切還算正常,剛才估計只是個小意外。”她在心底默默告誡自己,可千萬不能隨便立flag,誰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呢。
芙蘭卡側過頭,目光直直地鎖定在盧米安臉上,眼中滿是疑惑,那眉頭微微蹙起,像在努力梳理著對盧米安怪異行為的不解。她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探尋:“你剛才為什么突然想起搞惡作劇?”她實在難以理解,在那樣一個公共場合,盧米安為何會做出如此令人咋舌的舉動,那行為在她看來,與平時沉穩的他大相徑庭。
盧米安嘴角微微上揚,輕笑了一聲,那笑容里似乎藏著點小得意,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那一刻,我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安東尼的心理學隱身無法自控,是不是會發生類似的事情,然后就鬼使神差地試了試。”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聳了聳肩,仿佛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聽到“安東尼”這個名字,簡娜和芙蘭卡下意識地迅速往后排座位瞧去,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與關切。當看到安東尼穩穩地坐在車上,正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時,兩人不約而同地悄悄松了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嘴里還念叨著:“還好還好,他確實上車了,我就記得他上車了。”簡娜還輕輕拍了拍胸口,臉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些許。
盧米安沒有在意兩人的小動作,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繼續說道:“而且這樣一個不算過分的惡作劇,和電梯這種相對密封的環境疊加,再加上‘夜晚’這個特殊因素,有可能試驗出一些東西,而且又不至于被那些未知的存在盯上。”他說得頭頭是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那試驗出什么了?”芙蘭卡像是抓住了關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她身體微微前傾,眼神緊緊盯著盧米安,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關鍵信息。
盧米安微微皺眉,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不確定后續電梯燈光閃爍是不是實驗的產出。當時燈光一閃,我心里也咯噔一下,那種忽明忽暗的感覺,真的很詭異。”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疑惑與好奇。
“這也算嗎?”簡娜忍不住插話,她微微歪著頭,臉上寫滿了懷疑。在她心里,她覺得這不過是單純的電梯故障罷了,畢竟之后也沒帶來什么異常情況。她撇了撇嘴,繼續說道:“說不定就是電梯老化,線路出了問題,哪有那么多神秘兮兮的。”
盧米安笑了笑,反問道:“你不覺得燈光閃爍后,更有那種鬼故事的感覺了嗎?我做的那個惡作劇,也是故意往鬼故事的方向發展的。我當時就在想,營造出那種氛圍,說不定能引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反應。”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試圖向簡娜描述他腦海中的想法。
此時,芙蘭卡已經發動車子,緩緩將車開出了停車場。夜晚的街道上,車輛并不多,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給整個城市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聽到盧米安的話,芙蘭卡恍然大悟,雙手輕輕拍了下方向盤,說道:“這是基于資料對詭法師的描述,看看能不能引動夢境潛意識的本能,帶來一定的可控變化,在夜晚,這種情況更有可能朝著不好的一面發展。盧米安你沒敢做更多的實驗,而且選擇乘坐轎車返回,就是怕刺激到某些存在,讓它們投來目光吧。”她一邊說著,一邊透過后視鏡看了盧米安一眼,眼神里既有對他大膽想法的佩服,也有一絲擔憂。
一路上,車子平穩地行駛著,沿途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偶爾有車輛從旁邊呼嘯而過,打破片刻的寧靜。很快,他們回到了出租屋。盧米安率先走進屋子,打開燈,環顧一圈后,認真地說道:“初步看來,只要不接觸愚者先生和夢中重要人物,或者追查神秘學問題,即使在夜晚外出,也不會遇到太大的麻煩。當然,這只是目前的情況,還無法得出確切結論,需要多次重復驗證才行。”他說得一本正經,像個嚴謹的科學家在闡述實驗結果。
芙蘭卡和簡娜聽了,稍微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終于放松了一些。簡娜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說道:“可算能歇會兒了,這一晚上,神經都快崩斷了。”
這時,路德維希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臉上露出些喜悅之情,興奮地蹦到芙蘭卡面前,問道:“那是不是可以晚上去吃燒烤了?”他的眼睛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仿佛已經聞到了燒烤的香氣。
芙蘭卡看著路德維希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心中暗自嘀咕道:“晚上不帶你去吃燒烤,主要原因不是因為‘小心夜晚’,是窮啊。這孩子哪能想到,為了維持日常開銷,大家都在精打細算呢。每次交房租、買生活用品,都得掰著手指頭數錢。去吃燒烤,那得花多少錢啊,夠我們買好幾天的菜了。要是經濟條件允許,誰不想在夜晚的街頭,盡情享受那滋滋冒油、香氣四溢的燒烤呢。”想到這里,芙蘭卡無奈地笑了笑,摸了摸路德維希的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只是輕聲說道:“你再等等,說不定過幾天確認了,夜晚出門沒問題就去。”
(下面就是這個女教師和小男孩相遇后的故事的延續)
林婉結束了一天的教學工作,身心俱疲地回到獨居的家中。她剛打開門,客廳的昏暗角落,一個穿著破舊衣服的小男孩突兀地闖入眼簾。小男孩看上去不過六七歲,頭發凌亂,眼神有些呆滯,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林婉心里一驚,完全想不明白家里怎么會憑空出現一個孩子。(男孩確實林婉帶回去的,只不過她忘了。)她輕聲詢問:“小朋友,你怎么在這兒?你的家人呢?”可小男孩像沒聽見一樣,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盯著她。林婉疑惑地伸出手想拉他,手指卻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她這才驚覺,這孩子似乎不太對勁。
接下來的日子,林婉發現小男孩能自如地在家中走動,隨意拿起物品。可每當她查看監控,畫面里卻根本沒有小男孩的身影。更詭異的是,在監控中,那些被小男孩觸碰的物品,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操控,莫名其妙地挪動,這讓林婉的恐懼與日俱增。
盡管內心充滿恐懼,可林婉身為教師,對孩子總有種難以割舍的關愛。她猜測小男孩或許不是普通人類,甚至可能是“鬼”,但還是一次次強忍著內心的不安,默默觀察,試圖找到其中的緣由。
這天,林婉在電影院放松心情。正沉浸在對于剛剛看完影片情節中時,在電梯上,突然聽到旁邊一個叫盧米安(林婉為什么明明沒有接觸盧米安卻知道的盧米安的名字,之后會說)的人大聲說:“等等,我還有個朋友沒進來!”那語氣中的焦急,瞬間讓林婉頭皮發麻。她猛地想起那個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小男孩,驚恐地以為又有什么詭異的事情要發生。
她呼吸急促,心臟狂跳,眼神慌亂地環顧四周,手緊緊攥著座椅扶手,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然而,周圍的觀眾都沉浸在電影里,毫無異樣。林婉心里犯起了嘀咕:難道只是個玩笑?可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猶豫再三,滿心的害怕讓她不敢吭聲,只能暗自祈禱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可那種如影隨形的不安,讓她在電梯里如坐針氈,怎么也無法安心。
林婉滿心憂慮地坐在電梯里,雖然她身旁的同事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今晚的聚餐計劃,可她卻完全提不起興趣。她的心思還停留在剛才電影院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盧米安提到朋友沒進來時,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個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小男孩,那種恐懼至今仍如影隨形。
電梯緩緩下降,指示燈的數字一格格跳動,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緊繃的神經上。當電梯終于穩穩停在1樓,發出清脆的“叮”聲時,林婉原本是打算和同事一起前往地下停車場的。但她敏銳地察覺到,埃爾那一行人似乎不想再卷入任何是非之中,從他們刻意避開的眼神和匆忙的腳步就能看出。想到這里,林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在這一層下電梯。
她走出電梯,腳步有些沉重,心里盤算著干脆換一種交通方式回家,也許能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放松些。她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夜晚的涼風透過玻璃門的縫隙吹進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然而,就在她剛走下樓梯的瞬間,整個一層的情況陡然突變。原本暢通無阻的大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緊接著,周圍房間的門也一扇接一扇地迅速關閉,發出沉悶的聲響。林婉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識地沖向大門,用力拉扯著門把手,可門卻紋絲不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鎖住。
她慌亂地回頭張望,這才發現,和她一同下到一層的還有幾位乘客,此刻他們也都一臉驚恐,不知所措。一位年輕的女士緊緊抱住自己的包,身體微微顫抖;一位中年男士則憤怒地拍打著門,大聲叫嚷著:“這是怎么回事?快把門打開!”還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學生,眼神中滿是恐懼,躲在角落里不敢出聲。
林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知道現在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試圖找到出口或者求救的方法,可房間里的窗戶也都被封得嚴嚴實實,手機的信號也突然消失,一格都沒有,一種深深的無助感將她徹底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