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彌漫著神秘氣息的房間外,芙蘭卡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地一直守在一旁。屋內,安東尼正在全力為羅珊進行治療,而空氣中彌漫著的詭異污染,像一層無形的陰霾,讓芙蘭卡的內心充滿了擔憂。她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時刻防備著任何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只要安東尼在治療過程中,羅珊的狀態稍有不對,她便會毫不猶豫地沖進去,打斷這段至關重要卻又危機四伏的治療。
時間在緊張的氛圍中緩緩流逝,路德維希在一旁百無聊賴,開始吞噬周圍的物品,先是臥室里的各類擺件,接著是家具,最后連墻上的畫也未能幸免,一幅接一幅地被它吞入腹中,直至只剩下那幅描繪著橋、懸崖、深淵和黑森林的畫作,仿佛連它也對這幅充滿詭異氣息的畫有所忌憚。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后,安東尼完成了治療。又過了十幾秒,羅珊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起來,原本渙散的眸光逐漸恢復了正常。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芙蘭卡和簡娜,表情中帶著幾分茫然,又仿佛在恍惚間明白了所有事情,輕聲說道:“我好像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過來了。”
芙蘭卡微微松了口氣,走上前,語氣中帶著一絲欣慰卻又不失謹慎地解釋道:“我們找了專業的醫生,初步治愈了你,這是因為魔藥飲料帶來的那些污染。當然,這只是一個療程的治療,后續視情況而定,還會有更多的療程。”說著,她收回了之前為了保護羅珊而釋放出的長發,那些無形的蛛絲隨之消散,解除了對周圍的捆綁。
羅珊的身心都恢復到了喝那詭異飲料之前的青春活潑狀態,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芙蘭卡說道:“我就知道你們會幫我,就算沒辦法治好我,也會把那個惡魔妥善處理掉。”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其實我當時已經感覺你看起來變得不夠真實,但是我壓制著這種感覺,故意沒有看你,免得被他發現。”此時,羅珊已經開始用“異化的他”來稱呼那個異化的人格,而似乎那個異化的人格也是如此稱呼她的。“不過看情況,比我們之前預想的要好,及時治療了,真是太感謝了。”
芙蘭卡點了點頭,前太子滿懷好奇地問道:“你能看出羅浮變成了鏡子幻象,是依靠異者觀測、調查和挖掘世界真實的能力嗎?還是因為對畫家途徑不夠了解,差點讓計劃失敗?”羅珊快速點頭,看向芙蘭卡,說道:“是的。你的名字叫羅福?真好聽啊,比我的名字好聽,你們都好美,我們都姓羅,或許500年前是一家。”芙蘭卡嘴角微微上揚,開了句玩笑:“那說不定我們真有什么淵源呢。”
簡娜思索片刻,看了一眼羅珊,問道:“你每天傍晚出去一趟是為什么?”羅珊回憶著說道:“有時候是去找好吃的犒勞自己,有時候是跟朋友逛街,有時候……”說到這里,她的表情突然微微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有時候是去一家還在裝修沒開業的民宿。是那個聲音,最近它說酒店正式運營后會賜予我妖精飲料。”
聽到“開酒店”三個字,芙蘭卡和簡娜同時想到了一個名詞——旅舍。對于幻想會的那位邪神人而言,旅舍這種事物有著極為強烈的象征意義,這反映在夢中就是開一家酒店。芙蘭卡立刻追問:“開民宿酒店的錢是你出,還是另有來源?”羅珊有些后怕地說道:“我出了一部分,花光了存款,還好我之前已經買了這套房,剩下的錢本來就不算多。不過我最近經常考慮要不要把房子抵押掉,貸款一筆錢,讓酒店盡快開業。”
芙蘭卡若有所思地繼續問道:“你出了一部分,其他是誰出的?”羅珊回答道:“是和我類似的人,我沒見過他們,但每天都會有人去酒店裝修,從不間斷。他們甚至不在股東名單下,我也不在,那酒店的所有權屬于一個叫安德森的人。其實,我見過一個和我類似途徑的人,就是周明瑞原本的女朋友袁術的父親淵野,他似乎也喝過同樣的飲料,只不過,他似乎并沒有參與酒店的裝修。”
芙蘭卡和簡娜異口同聲地問道:“安德森?是安德森·胡德嗎?”羅珊驚訝地反問:“你們怎么知道?”芙蘭卡笑了起來,說道:“我們知道的遠比你們想的要多。”其實,芙蘭卡和簡娜對袁野的事情也十分好奇,想要了解更多,但她們還是決定先弄清楚安德森·胡德的相關問題,畢竟在她們看來,這個問題相對沒那么復雜。而且,之前她們在與羅珊的交流中,意外得知了周明瑞前女友袁術的父親袁野與幻想會那位邪神的聯系,以及羅珊序列六的魔藥飲料是袁野所給,這一收獲讓她們意識到,事情遠比想象中更為復雜。
在這個充滿神秘與未知的世界里,周明瑞作為夢境核心人物,其身邊人的種種關聯都仿佛隱藏著解開謎團的關鍵線索。他的前女友袁術之前的失蹤,以及袁術的父親袁野,身上竟都有著幻想會那位邪神的恩賜痕跡。此前,大阿卡牌們針對袁術展開調查,卻一無所獲,袁術仿佛是游離于現實身份體系之外的存在,她本人及其家庭背景都如迷霧般難以捉摸。
而在羅珊的敘述中,諸多驚人的事實逐漸浮出水面。袁術的父親袁野不僅在周明瑞失蹤后,給羅珊提供了序列5的飲料,指使她去監視和調查周明睿,后續的一系列情節更是讓整個事件變得愈發撲朔迷離。與之相比,安德森·胡德有著現實中的身份對應,并且芙蘭卡和簡娜并非與他毫無接觸,相較之下,從他身上獲取線索似乎是更為可行且簡單的途徑。所以,芙蘭卡和簡娜經過一番權衡,決定先針對安德森·胡德展開調查。
芙蘭卡詢問羅珊那家酒店的名稱,隨后迅速在手機上下載了“某某查”軟件。當她打開軟件,點擊查看彩花酒店股東那一欄時,“安德森·胡德”這個名字明晃晃地出現在眼前,如此直接和顯眼,讓芙蘭卡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仿佛對方是在公然挑釁,又像是惡作劇得逞后故意的張揚。她心想,這事必須得告訴盧米安,讓他去試探一下安德森。雖然他們之后也計劃著去試探和調查淵野,但袁野與周明瑞女友失蹤案緊密相關,距離事件核心更近,危險程度也更高。
此時,簡娜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就聯絡盧米安。她的目光在手機屏幕上停留許久,心中滿是糾結。她擔心此刻盧米安正在熟睡,自己的聯絡信息會將他吵醒。畢竟就算現在把消息傳達過去,真正能展開試探行動也得等到天亮,大晚上跑去調查實在太過奇怪。短暫斟酌后,簡娜還是起身走出臥室,選擇用語音輸入的方式給盧米安通報了彩畫民宿酒店的事情。同時,她也將袁術和袁野的事情一并告知,但在通報完這些信息后,她立刻用信息粉碎機將相關內容粉碎。她深知,這些信息可能潛藏著巨大的風險,不能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引發不可預估的問題,絕不能讓心底的猶豫阻礙了對關鍵問題的追查。她心里清楚,說不定天還沒亮,自己和芙蘭卡就會被卷入更復雜的危機之中,就像羅珊之前遭遇的種種詭異事件一樣。
羅珊下了床,緩緩來到客廳。她環顧四周,發現原本掛滿畫作的墻壁如今空空蕩蕩,不禁問道:“我的畫呢?”簡娜走上前,將之前的擔憂如實相告:“我們都處理了,因為那些畫可能存在危險。”羅珊聽后,表示贊同地點點頭。她的目光落在那幅唯一剩下的畫上,不解地問:“那這幅為什么不處理?它看起來最危險。”芙蘭卡和簡娜一同望向羅珊,只見她表情變幻了一下,解釋道:“這幅畫不是我畫的。我喝了那奇怪的飲料沒多久,就收到了這幅畫,也不知道是誰寄來的。我感覺,我的另一個人格就在這幅畫的黑森林里,常規的辦法根本處理不掉。”
簡娜沒有對羅珊隱瞞任何事情,坦誠地分享著她們的發現與擔憂。芙蘭卡則若有所思地轉開了話題:“那副自描畫像呢?”羅珊回答:“你們把照片全部刪除,它就自然消失了,我就知道里面肯定有問題。”芙蘭卡頓時躍躍欲試,她指著那幅有黑森林、懸崖、橋梁等元素的畫作,急切地詢問羅珊:“你有試過把這幅畫拍成照片嗎?當時有什么異常嗎?”畢竟,要是能拍成照片,且異常不會立刻顯露,就可以考慮用信息粉碎箱處理。羅珊無奈地搖搖頭說:“拍不了,照片會空白,我還試過把它丟掉,但它又詭異的回來了。”芙蘭卡對此倒不是太意外,她沉吟片刻,說道:“你們可以把那幅畫送給我嗎?我們有辦法處理,但是要等到白天,借助特定的工具和環境,或許能破解它背后的秘密。”
拿回那幅神秘莫測的畫后,簡娜和芙蘭卡回到了2303號房間。房間里燈光昏黃,那幅畫被平放在桌子上,仿佛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整個空間都彌漫著詭異的氣息。簡娜盯著那幅畫,眉頭輕皺,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她轉頭看向芙蘭卡,開口問道:“要不,讓盧米安聯系斯蒂亞諾?他對這類神秘學物品向來感興趣,之前羅珊的素描畫拍成照片后刪不掉,而這幅懸崖之橋又拍不成照片,說不定他有辦法處理。”
芙蘭卡聽到簡娜的提議后,并沒有立刻作答,而是微微瞇起眼睛,陷入了沉思。她輕輕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似乎在權衡著各種利弊。斟酌了好一會兒,她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謹慎:“那只是預備方案,不是首選。目前我們只知道斯蒂亞諾對在網上傳播且刪不掉的神秘學照片感興趣,但不確定他對根本無法上傳到網上的畫作是否有研究的欲望。而且,總是欠別人人情,可不是一件好事。你想想,天下哪有白吃的晚餐呢?就像呂小戴的例子,從一開始就得做好歸還的準備,不然這人情債積累起來,就像小額貸款,利息越來越高,將來總會還回去的。”
簡娜聽了芙蘭卡的話,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十分在理,便立刻接受了她的觀點:“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了。那我們該怎么處理這幅畫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滿是期待地望著芙蘭卡,希望能從她那里得到一個可行的辦法。
芙蘭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帶著一絲狡黠:“等天亮,過了早高峰,你帶著這幅畫去新夢雜貨店。”“啊?”簡娜不禁輕呼一聲,臉上寫滿了疑惑,完全跟不上芙蘭卡的思路。她心想,新夢雜貨店和這幅畫能有什么關系呢?
芙蘭卡似乎看出了簡娜的困惑,她輕輕笑了笑,耐心解釋道:“我穿越前飽讀群書,了解不少神秘學相關的知識,算是有點‘意向開掛’吧。到了新夢雜貨店,你就問店主,收購帶有神秘學元素的物品開價多少。如果他愿意買這幅畫,那就說明他有辦法控制住相應的異常,能讓這幅畫的所有權真正轉移到他身上。畢竟,基于持有媒介物品或特殊存在才能進入愚者先生夢境的條件,以及大阿卡牌們通過新夢雜貨店寄信給黑夜女神教會高級成員的聯系方式,還有新夢雜貨店本身的經營方式和環境等細節,盧米婭小隊其實大概能猜出那位店主在現實中的身份,只是大家都默契地沒講出來。一個主打神秘學元素的雜貨店,收購神秘學元素的物品,不是很正常嗎?”
簡娜聽著芙蘭卡的解釋,反復推敲其中的可行性,覺得這個辦法確實可行。她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認同:“嗯,有道理。那要是店主不愿意買呢?”
芙蘭卡接著說道:“要是店主不愿意買,那就問問他愿不愿把這幅畫放在店里寄售,我們可以給他寄存費和最后的分成,這就相當于付費請他幫忙處理了。要是這還不答應,那我們就讓盧米安去找斯蒂亞諾。如果斯蒂亞諾也不接這活兒,你就趁白天找機會把這幅畫放到警察廳,但一定要隱藏好。”說到這里,芙蘭卡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眼神中透露出關切與擔憂,“我的靈性、直覺和神秘學經驗都告訴我,處理這幅畫的過程不會太順利,肯定會有危險。要是危險很大,你就主動退出夢境,畢竟之后還有兩次機會,沒必要拿命去拼。”
簡娜鄭重地點點頭,眼神中透著堅定:“我明白,我會小心的。”
之后,簡娜和芙蘭卡再次進入那片奇異空間。剛一進去,就發現羅珊又一次守在半透明的屏障前。屏障的狀態看起來還算完好,芙蘭卡走上前,亮出同事的身份,和羅珊閑聊了起來。在交談中,她們通過羅珊更為詳細地了解了周明銳的情況,以及伊利斯各個部門中哪些員工值得留意。交談的結果讓芙蘭卡和簡娜都非常滿意,她們越發覺得,拯救羅珊不僅是出于感情和立場的選擇,更是完成任務途中相對正確的一個決定。要是靠她們自己去搜集這些信息,恐怕得花上一兩個月的時間,而現在通過羅珊,大大節省了時間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