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如鏡般澄澈的湖泊邊緣,一棟四層樓高的別墅靜靜矗立。別墅整體風格奢華大氣,奶白色的外墻搭配著精致的雕花裝飾,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柔和而溫暖的光澤。尖尖的屋頂上,琉璃瓦閃爍著細碎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它的不凡。
黃貝貝從外面歸來,身姿輕盈地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大廳的天花板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璀璨的燈光傾灑而下,將整個空間照得亮如白晝。地面是由昂貴的大理石鋪就,光可鑒人,倒映著周圍奢華的陳設。墻壁上掛著一幅幅價值不菲的藝術畫作,為整個大廳增添了濃厚的藝術氛圍。他的同學每次來家里做客,都會滿臉驚訝,半開玩笑地說:“你家怎么裝修得像皇宮一樣,不覺得奇怪嗎?”黃貝貝對此也很無奈,只能攤開雙手,臉上掛著一絲苦笑,說道:“這是我爸的喜好,我也沒辦法呀。”
稍作停頓,黃貝貝看向靜靜立在客廳內的管家,問道:“我爸他們呢?”他平時住校,若非遇到大的假期,周末也只是選擇性回家。管家恭敬地微微欠身,回答道:“黃夏少爺在地下籃球場運動,黃博少爺在玩具房內給自己組裝四輪驅車,夫人出門參加藝術沙龍去了,老爺正在品酒房內。”黃貝貝輕輕點了一下頭,抬腳走到大廳的側面,抬手按下電梯按鈕。很快,電梯門緩緩打開,他走進電梯,按下前往地下一層的按鈕。
地下一層別有洞天,這里有一個很大的酒窖,深褐色的木質酒架上擺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珍稀美酒,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旁邊是堅固的收藏室,厚重的鐵門仿佛在守護著里面的珍貴藏品。還有一間可以看見室內泳池晃蕩水波的品酒房,此時,黃濤正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手中端著一杯加了冰塊的純麥芽釀烈酒,冰塊在酒液中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微瞇著眼睛,悠閑地品著酒,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聽到開門聲,黃濤抬眼望去,見是黃貝貝進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開口問道:“怎么回來了?”黃貝貝走到對面坐下,看著父親手中的酒杯,無奈地說道:“怎么又在喝酒?”黃濤輕輕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說道:“年紀大了,剩下的愛好不多了。”黃貝貝聽后,沒有再勸說,只是安靜地看著父親。黃濤又抿了口色澤誘人的烈酒,那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陣溫熱的感覺。他伸手從擺放在桌上的干果碟內,抓了好幾顆割好的大松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吃完嘴里的東西,黃濤放下酒杯,看著黃貝貝問道:“你同學呢,沒來做客?”黃貝貝簡單地回答道:“他家的補習班老生的生物老師出了事,他正忙著處理,沒有時間。”黃濤聽后,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之前提過的,真是的,想做實驗就去對應的實驗室應聘呢,當什么生物老師。”說到這里,黃濤望向黃貝貝,輕輕嘆了口氣,語帶關切地問道:“你為什么不愛住在家里,明明還有一段時間才開學,你卻提前搬到了宿舍里。”黃貝貝認真且盡責地解釋道:“這不是我的問題,可能在愚者先生的認知里,我和你們是分開的,是聚少離多的。”黃濤沒有再追問關于這個略顯神秘的“愚者先生”,只是抱怨了一下,轉而問道:“你的那家童書公司做得怎么樣了?”
黃貝貝回憶了一下,認真地說道:“還行。童書市場是實體市場最賺錢的領域,許多經典童話在包裝和設計上也有現實要求。而且我們也在培養自己的童書作者和繪本作家,這一塊國內起步太晚,還不成熟,還缺乏足夠的好作品,所以我們大有可為。”黃濤聽后,贊賞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確實大有可為呀。同時也要注意引進版權,不能放著國外那些優秀的童書不管,留給自己的競爭對手。”他一臉認真地教導著女兒,那模樣仿佛要將黎明兒童公司出版社做大做強。黃貝貝也聽得十分認真,眼睛里閃爍著專注的光芒,時不時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見解,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非常融洽。
討論到最后,黃濤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液,酒液在杯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他感慨般地說道:“你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嗎?”黃貝貝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疑惑。黃濤自嘲地一笑,臉上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落寞,說道:“就是看著自己最珍視的人和物,最向往的生活被別人占據,而自己只能被關在又黑又壓抑的監牢里。”黃貝貝看著黃濤,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聽著。黃濤似乎也不在意女兒的回應,又用干果佐著烈酒,自斟自飲了一陣。
過了一會兒,他斟酌著收斂臉上的表情,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望著黃貝貝認真地問道:“假如你發現自己只是夢境中的一個虛幻棋子,而這個時候有人企圖喚醒夢境的主人,你會怎么做?”黃貝貝沉默了幾秒,眉頭微微皺起,思考片刻后說道:“得看具體情況。”黃濤接著說道:“那具體一點,你明確地知道,夢境的主人如果被喚醒,自己也將徹底消失,即使還有下一次夢,出現的對應人物也不會再是你。而你最重視的人,卻是支持喚醒夢境的主人,并愿意為此冒險,甚至犧牲自我,你會怎么做?”黃貝貝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黃濤,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始終沒有說話。黃濤也平靜地回應著女兒的注視,兩人就這樣在品酒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酒杯中冰塊融化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回蕩。
在那略顯昏暗的品酒房里,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四周,映照著墻壁上那些年代久遠的酒架和擺滿珍稀美酒的瓶子。黃貝貝與黃濤互相平靜地注視著對方,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只有空氣中彌漫的酒香和偶爾傳來的冰塊在酒杯中融化的細微聲響。兩人的目光交匯,似乎都在對方的眼神里探尋著什么,卻又都沒有率先打破這份沉默。
過了一陣子,黃濤率先動了,他端起酒杯,仰頭將杯里剩余的酒液一飲而盡,動作干脆利落。隨后,他站起身來,沙發因為他的動作微微彈動了一下。黃濤從沙發和茶幾之間走出來,腳步沉穩地與黃貝貝身旁擦肩而過,朝著品酒房門口大步邁步而去,他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拉得很長。
“爸爸!”突然,黃貝貝出聲喊住了他。聲音在這安靜的品酒房里顯得格外清晰。
黃濤轉過身來,原本略顯嚴肅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些笑容,就好像剛剛那些沉重的話題從未出現過一樣。他看著黃貝貝,溫和地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黃貝貝也站起身,雙手不自覺地捏著衣角,斟酌著自己的言辭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如果不談科學,鏡子里面是什么樣子?而鏡子的深處又藏著什么?”她的眼神中滿是好奇與疑惑,緊緊盯著黃濤,似乎渴望從父親那里得到一個獨特的答案。
黃濤注視了黃貝貝幾秒,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體,看向了更為深遠的地方。隨后,他緩緩開口道:“藏著你想象不到的大恐怖。”聲音低沉而又帶著一絲神秘,在品酒房里回蕩。
說完,黃濤回過身,伸手拉開那扇木質的門,“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門外的光線涌了進來,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他邁出門去,身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大恐怖?”黃貝貝呆立在原地,嘴里反復咀嚼著這個詞語,眼神中滿是迷茫與震驚。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各種奇奇怪怪的畫面,那些未知的、神秘的恐懼仿佛在心底慢慢滋生。她就這樣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品酒房里的燈光依舊昏黃,卻再也照不亮她此刻滿是疑惑與恐懼的內心。
深夜,濃稠如墨的黑暗籠罩著整座城市,唯有那一輪紅月高懸天際,散發著詭異而朦朧的光芒,將清冷的光輝傾灑在大地之上。盧米安悄然傳送到了紅月醫院的附近,他隱匿在陰影之中,并未急著進入。只見他身形微微一晃,周身泛起一陣奇異的微光,眨眼間便變成了盧米安娜的樣子,隨后又仔細地做好偽裝,將自己的真實身份隱藏得嚴嚴實實。
他邁著輕盈的步伐,繞著紅月醫院緩緩踱步。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發現紅月醫院周圍的綠化帶內、各個樓宇的墻壁縫隙間,如同雨后春筍般長出了一片又一片形態各異的蘑菇。這些蘑菇品種繁多,有的小巧玲瓏,宛如精致的傘蓋;有的碩大無比,像是撐起的巨傘;還有的色彩斑斕,散發著神秘的光澤。令人稱奇的是,這些蘑菇并沒有侵占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間,也未對建筑物的結構安全造成任何威脅,它們就這樣平靜而和諧地生長著。盧米安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難怪紅月醫院要推出蘑菇套餐,如此豐富且看起來可以食用的、不花錢的食材,誰會不樂意加以利用呢?
在大致確定好紅月醫院外圍區域的情況后,盧米安如同一只敏捷的夜貓,迅速躲入了一處隱蔽的角落。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一面鏡子上,雙手輕輕按在鏡面上,剎那間,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住他的身軀,他整個人如同被吸入黑洞一般,鉆入了鏡子內,眨眼間便來到了精神病科的區域。
他并不擔心在這片鏡中世界被夢境都市的警察堵住,或是陷入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畢竟,盧米安娜這個人目前并沒有實際身份,而明面上也和李克乙沒有任何關聯。除非亞蓋茨等警察廳高層動用預言或占卜的方式,得到在這里蹲守會有線索的啟示,否則不太可能派人來此。況且,如今大家的非凡力量都被壓制在血液期,身為絕望魔女的盧米安并不害怕會有占卜和預言指向自己的行蹤。
盧米安原本是打算給姐姐制造一個身份,進而探索更多背后隱藏的秘密,同時也為了探尋姐姐過去的事情,目前他已經大阿卡娜牌的正義寫了信。不過,這個身份必然會和自己的生活交際圈做出區分,為了避免相互影響,之前那份身份證明雖是姐弟關系,但實際上是為盧米安娜準備的。由于姐姐意識的部分復蘇,可能受到新生的尼貝拉或是之前木薯醫院、戴爾塔醫院的影響,本質上存在一定的危險,所以他們在身份資料上做了分攤風險的處理,確保不會真的出現意外狀況。
在觀察了一陣病區之后,盧米安從類似鏡子的物品內一躍而出,如同一片羽毛般輕飄飄地落地。他手中始終緊緊握著一面鏡子,借助鏡子反射光線的特性,巧妙地制造出種種幻想,成功屏蔽了監控攝像頭的捕捉。盧米安隨即打量起眼前這條散發著昏暗光芒的走廊,以及沉睡在幽暗環境內的一扇扇鋼鐵之門。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以自身的靈性之力感應著周圍的一切,然而靈性并未發出任何預警。緊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鼻翼快速地扇動著,卻沒有吸到那令人作嘔的吸血腥味,也沒有嗅到任何別的奇怪氣味。作為獵人途徑的非凡者,他對氣味的感覺要比普通人靈敏太多。他又一次用靈性和自己的嗅覺反復確認了一遍,這才放心地輕輕走向李克乙的病房,抬手去拍擊那扇厚重的金屬門。
“砰砰砰”,拍門聲并不大,只是靜靜地回蕩在這片區域內,并未傳至護士站臺。李克乙的聲音豁然響起,壓得很低,充滿了警惕:“誰?”這一次,沒有白白嫩嫩的蘑菇到窗口來窺視,門縫也未鉆出大量的白色菌絲。“我。”披著黑發的盧米安,嗓音輕柔地回答道,“之前要求你幫忙治療植物人朋友的那個人。”“哦……”李克乙的聲音從房門的鐵欄桿后傳來,他似乎正縮在睡床的一角,“你的研究有進展了嗎?”盧米安追問道。“有一點思路,有一堆失敗品,還有一個半成品,不過還需要驗證。我不確定效果會怎么樣。”說著說著,李克乙的嗓音中流露出幾分迷茫,“但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我最近可能沒時間推進你想要的事件。”“什么事?”盧米安的精神豁然一振。能讓李克乙停下蘑菇實驗的事情,必定不簡單。隔了幾秒,李克乙疑惑地自語般回答道:“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