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籠罩著這座豪華別墅。盧米安坐在床邊,內心正進行著激烈的掙扎。盧米安娜那邊暫無緊急之事,但作為弟弟,他內心深處無比渴望能與姐姐相見。然而,理智卻在不斷提醒他,當下有更為重要的使命亟待完成。即便愚者先生的小說中充滿奇幻情節,可他深知,那終究無法真正讓姐姐復活。最終,盧米安深吸一口氣,毅然躺倒在床上,準備脫離命界。
他緩緩閉上眼睛,神情逐漸變得專注,進入冥想狀態。在腦海中,他努力勾勒出自己的虛影,隨后,想象著自己朝著極高之處飛升,又以自由落體的方式急速下墜。在這仿若自由翱翔的放松狀態里,耳邊獵獵風聲呼嘯而過,仿佛要將他卷入無盡的虛空。然而,他并未立刻脫離夢境。在意識的朦朧邊緣,他隱約聽見風中傳來細碎的交談聲,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語調,像是從遙遠的時空彼岸傳來。
這一刻,奇妙的景象在他腦海中浮現。盧米安仿佛回到了魂牽夢繞的科爾杜村,回到了那暖洋洋的夏日午后。記憶里,那時的他正愜意地躺在某個草堆頂端,困意陣陣襲來,昏昏欲睡。不遠處,老婦人們圍坐在一起,一邊捉著虱子,一邊興致勃勃地聊著村中各種離奇的流言蜚語。周圍,時不時有活潑的孩子嬉笑奔跑著往來穿梭,勞作歸來的農夫步伐悠閑,而本堂神甫家族的成員則罵罵咧咧地從一旁路過。
盧米安緩緩睜開眼睛,那一刻,鼻尖似乎還縈繞著當年科爾杜村草原上那獨特的氣息——那是摻雜著羊糞味道的青草香,清新中帶著一絲鄉土的質樸。他輕輕吐了口氣,翻身下床,腳步略顯沉重地走出房間,終于回到了現實世界中這座豪華別墅的一樓。
此時,正義女士、魔術師女士和審判女士都在都市內忙碌。正義女士憑借敏銳的直覺明白,若不是有非常關鍵的事情,盧米安絕不會主動退出夢境。經過一番探查,她發現真實夢境并未對盧米安產生強烈的排斥,也就是說,盧米安并非是被踢出夢境的。
盧米安坐到三人沙發上,沙發柔軟的材質卻無法緩解他內心的沉重。他決定從弗蘭克在木薯醫院地下區看到的一處心理陰影開始說起。正義女士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盧米安看了幾秒后,率先開口:“先從你是怎么救出圣杯二講起。圣杯七被踢出夢境的情況太少,知道的信息不多。”
盧米安笑了笑,聲音略顯疲憊:“我用了尸油蠟燭,完成了一次密器儀式,獲得了意想不到的反饋。”魔術師女士之前就通過盧米安現實身體的狀態變化,以及在第四季特利爾出現的應激反應,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經過,此刻也只是想進一步確認。盧米安便詳細地用語言描述起密器儀式里的所見所聞所感,最后說道:“血皇帝的殘留信息發生了比較明顯的變化,并且和明道人的封印有了一點點融合。我的身上似乎還多了點東西,但我目前還沒辦法確切發現是什么。”說話間,他抬起手掌展示,指尖蒼白的皮膚下,隱隱帶著點暗藏的陳舊血點,仿佛是某種神秘力量留下的印記。
魔術師女士輕輕頷首,眼眸中數不清的星芒緩緩閃過,又緩慢旋轉,仿佛在推演著什么。過了二三十秒,她羽眸帶著笑意說道:“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那股恐怖的力量不僅在注視著你,還賜予了你力量。但由于缺少了必要儀式,再加上明道人的封印存在,亞古利亞和血皇帝的殘余氣息融合在了一起,并且一直處于封印之下無法使用,否則你現在已經是獲得恩賜的戰爭主教或者別的什么強大存在了。這股力量雖然被封印,但還是對你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比如我封印之下的科爾杜村村民的靈魂碎片有了些許變好,做好了成為你士兵的準備。”
“難怪我剛才脫離夢境時,隱約聽見了大家的交流。”盧米安恍然大悟,終于明白自己身上多出來的究竟是什么。
魔術師女士繼續說道:“那股力量本來是否存在隱患,我目前還看不出來。但它和血皇帝殘留氣息融合后,必然會存在隱患,因為它的活性變得更強了。”說到這里,魔術師女士頓了一下,眼神變得嚴肅,“加上你體內的歐尼貝拉血脈,如果沒有明道人的封印,我現在都懷疑你會有感而孕,無法打掉,生下一個被深度污染的變異版的亞利斯塔圖澤。”
“那雪皇帝是不是得叫我爸爸?”處于絕望魔女狀態下的盧米安笑了一聲,試圖用玩笑緩解這凝重的氛圍。
“是媽媽。”魔術師女士認真地糾正道,空氣中彌漫著神秘而緊張的氣息,未來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豪華別墅內,暖黃的燈光溫柔地灑在雕花墻壁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氣息。盧米安坐在柔軟的絨面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沉穩。他決定不再糾結于神秘力量帶來的未知影響,而是將話題轉向更為關鍵的救援經歷。
“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我深知必須盡快找到打開通道的方法。”盧米安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我利用對神秘學的理解,結合現場的特殊環境,嘗試用雷霆之力開辟道路。”他微微抬起手,在空中比劃著刻畫符文的動作,“我在祭壇周圍仔細刻下與雷霆相關的古老符文,每一筆都傾注了我全部的精力和意志。那些符文散發著微弱的藍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黑暗中閃爍。”
隨著符文刻畫完成,整個空間的氛圍瞬間變得壓抑起來。空氣開始劇烈震顫,遠處傳來隱隱的雷鳴聲,仿佛有一頭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那一刻,整個地下空間仿佛顛倒了過來。”盧米安的表情凝重,“原本正常的景象變得扭曲,漂浮的斷肢殘骸如同倒垂的鐘乳石,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當第一束雷霆劈下時,巨大的轟鳴聲震得耳膜生疼。“雷擊劈開通道的剎那,我聽見了千萬人同時吟誦的聲音,那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又像是在我耳邊低語。”盧米安回憶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心悸,“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力量,如同滾燙的鉛水灌入耳道,火辣辣地疼。”在雷霆的光芒中,他終于找到了通往弗蘭克所在之處的道路,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經過一番艱難的救援,盧米安成功將弗蘭克帶出了危險之地。“看來我們的努力還是有用的。”他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義女士輕輕點頭,臉上也浮現出欣慰的笑容:“這次行動確實很成功。”
“對了,那道雷霆是哪位神令引發的?”盧米安好奇地問道。
正義女士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壓低聲音說道:“是風暴之主,列奧德羅,這是他的真名。你們千萬不要隨意念誦,閃電的傷害是范圍型、無差別的。愚者先生的化身曾以此引發過雷擊,那場面極其恐怖,具有很強的毀滅性。神靈的真名蘊含著巨大的力量,不容小覷。”
盧米安輕輕點頭,沉思片刻后說道:“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哪怕因密器儀式崩潰失控乃至死亡,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盡快打開深淵地帶,或者毀滅那片虛幻的深淵。雖然我打算讓簡娜和羅珊去請正在目曙醫院急診中心的周明銳到地下區域查看,但我也不知道這會帶來怎樣的結果,是好是壞都未可知。如果出現問題,能彌補的概率有多大,我心里也沒底。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說著,處于絕望魔女狀態的盧米安抬起下巴,眼神中帶著決絕。
三位女士沉默了一會兒,正義女士率先打破沉默,微笑著說道:“雖然我不贊同你這種有些冒險的風格,但我很高興你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
魔術師女士也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你可以嘗試呼喚我的尊名‘阿萊克西亞·影紗’。你身上封印的那些靈魂碎片目前的力量來自于我,我可以以它們作為媒介,借助尊名產生相應的聯系,施加一定的影響,但我不能保證你一定能成功。另外,如果你們愿意以永久被踢入無法再進入夢境都市為代價擺脫困境,那我可以給你們更好的符文。”
盧米安聽聞,腰背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好奇地問道:“什么符文?”
“亞蓋斯亞廳長的符文。”魔術師女士嘴角上揚,露出神秘的笑容,“這符文在夢境外念誦不會帶來任何效果,甚至會讓念誦者不知不覺變成天尊的密偶,但在夢境都市里面可以引來注視,打開任何通道。亞廳長本質是門先生殘留的精神和夢境潛意識融合形成的形象,具有特殊的象征性。不過,他的舉動可能會被天尊影響,只是相較而言,比念誦愚者先生的真名受到的干擾要小一些。”
盧米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么說,我們之前是不是太遵守夢境都市表面上的規則了?一直努力扮演著具備超凡力量的市民。”
“記住,你只是在扮演,那里的本質是夢境。”魔術師女士笑著說,“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念亞廳長尊名這個辦法就是我想出來的。但在找到可利用的規則漏洞前,你們最好不要輕易去破壞規則,否則,前面有太多血淚的教訓,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盧米安再次點頭,整理了一下思路后,開始詳細講述弗蘭克在虛幻深淵底部被勾勒出心理陰影時看到的畫面,以及自己基于這些畫面做出的推測和發現的問題。“當我意識到愚者先生是穿越者這一點后,我才發現自己之前一直忽略了夏洛克·莫里亞蒂、梅林·赫爾墨斯這些名字。按理來說,我應該第一時間就能通過這些線索,判斷出愚者先生和我一樣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在夢境都市,我們的很多想法似乎都受到了限制,不知不覺就忽略了部分重要事情,就像安小天的問題,還有愚者先生是穿越者的問題。我懷疑這可能是天尊的意識在發揮作用,故意制造出愚弄我們的效果。而他刻意讓我們忽略、避開的,大概率就是正確的方向。”
正義女士專注地聽完,表情先是錯愕和驚訝,隨后很快變得釋然和感慨。魔術師女士和審判女士也露出了類似的反應。
“你不知道我們第一次見到愚者先生是怎樣的場合,以怎樣的方式,也不清楚他后續有怎樣的發現。”正義女士閉了閉眼睛,似乎在回憶往事,“所以你們無法理解,我們為何沒往愚者先生可能是穿越者,是從普通人一步步成長上來的方向去想。在科爾杜村災難之后,我才隱約想到有這樣的可能。”
魔術師女士補充道:“凡人之軀能做到這么多事,以真正的人身去對抗天尊,實在令人敬佩。”
正義女士的神情變得柔和,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是啊,想到愚者先生一路走來的艱辛,我只是會對他更加敬佩,也更加心疼了。”
盧米安好奇地追問:“愚者先生曾經做過哪些事情?在我看來,現在感覺和愚者先生更加親切了,這位偉大存在曾是人類,還是奧羅爾的老鄉。目前我只知道格爾曼·斯帕羅相關的事情,和圣教里描述的那些。”
“我們可以給你好好講一講,但現在先交流你發現的這些關鍵問題,這個之后再說。”正義女士微笑著說道,眼神中帶著鼓勵。別墅內的討論仍在繼續,關于夢境都市的秘密,似乎正一層層地被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