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流淌的房門在芙蘭卡指尖輕觸下緩緩洞開,門楣上凝結的星芒尚未散盡,一塊人皮已如斷線的蝶翼墜落。那皮張泛著細膩的瓷白光澤,邊緣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血色紋路,仿佛剛從溫軟的軀體上剝離,帶著某種詭異的彈性與生命力,不等芙蘭卡反應便如活物般展開,兜頭罩了下來。
寒意瞬間浸透骨髓,芙蘭卡只覺皮膚像被無數細針同時扎刺,體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死灰,肌肉僵硬如巖,連轉動眼珠都變得無比艱難,整個人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生氣,化作一尊即將被封印的石像,眼睜睜看著那張人皮在眼前放大,帶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貼近鼻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四周本就幽暗的房間突然發出骨骼錯位般的“咯吱”聲。墻壁如融化的蠟油般扭曲翻卷,地板與天花板向中央折疊,空氣被擠壓得發出尖銳的呼嘯,眨眼間便形成一個密閉的、不斷收縮的空間囚籠,將那張即將觸碰到芙蘭卡的人皮死死鎖在中央。
“嗡——”
魔術師女士的手掌驟然攥緊,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仿佛有無數星辰瞬間坍縮。對應的虛空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一道道漆黑的裂痕如蛛網般蔓延,將囚籠內的空間撕扯成無數碎片。那張富有彈性的人皮還沒來得及掙扎,便被狂暴的時空亂流絞成了紛飛的絮狀物,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只余下空氣中飄散的、轉瞬即逝的焦糊味。
“這是不老魔女的特性。”魔術師女士松開手掌,語氣平淡地解釋,“當年雪皇帝與原初魔女的合作,遠比表面看起來要深入。”
芙蘭卡體表的灰白色以同樣快的速度褪去,僵硬的肌肉恢復知覺時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她怔了半秒,隨即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劫后余生的輕松與得意,甚至還抬手捋了捋頰邊的碎發:“今天運氣確實不錯,”她笑著晃了晃腦袋,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雀躍,“一把就成,這手氣,真是沒的說。”
盧米安和簡娜還沒從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中完全回神,看著芙蘭卡那副仿佛只是打贏了一場牌局的模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無奈的好笑——這家伙,總是能在最驚險的時刻,用最輕松的態度化解掉所有緊張。
芙蘭卡指尖最后一縷灰霧散去,那團剛凝聚成形、散發著腐朽與青春雙重氣息的非凡特性已徹底湮滅。她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撣去了些微塵埃,臉上還帶著幾分利落的笑意。之后她,收起了在粉碎后重新成型的新非凡特性。
魔術師女士收回目光,看向他們三人,語氣平穩地說道:“除了一些比較好找、只具備象征意義的材料,其他該備的應該都齊了。剩下的就是儀式的準備,我隨時可以提供幫助。”
“謝謝。”盧米安略一沉吟,抬眼問道,“我們現在就能離開嗎?”
魔術師女士聞言輕笑一聲,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洞察:“天使層面的非凡特性,序列一的不僅稀有,數量也極少,各自的歸屬更是相對確定。這處寶藏里,即便真有類似的東西,也只可能是序列二的,而且大概率屬于獵人途徑。”
盧米安順著她的話,目光投向那條幽暗走廊的盡頭,那里的陰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作為雪皇帝復活布置的一部分,對應的非凡特性應該在那面鏡子之后,和他的鏡中人在一起,現在多半已經被鏡中人吸收了。”他頓了頓,補充道,“也就是說,想在走廊兩側的其他房間找到包括頂級封印物在內的天使層面非凡特性,幾乎不可能。”
這番話既是解釋,也是在暗示繼續探索的意義不大。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沒說出口——幽藍復仇號屬于倒吊人,這座寶庫自然也是對方的私產。剛才能進入并取走晉升所需的材料,已是基于先前的許諾,若是再擅自打開其他房間搜刮物品,未免太不尊重主人。
這點無需明說,在場的三位魔女都心領神會。芙蘭卡率先點頭:“確實該走了,儀式的細節還得好好琢磨琢磨。”簡娜也跟著附和,目光已不自覺瞟向入口的方向。
倒吊人自始至終表情沒什么變化,此刻才開口,聲音平靜無波:“你們通過晉升儀式的傳送點返回吧,我和魔術師女士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好。”盧米安噙著一抹了然的笑意應道。他大概能猜到倒吊人的打算——作為幽藍復仇號的船長,對方既沒有涂澤帝國的殘留氣息,也無相應血脈,更不在獵人或魔女途徑,先前能進入寶庫,全靠盧米安打開門禁、魔術師女士定位引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要趁機探索一番,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物品:或許是能提升實力的一級封印物,或許是與非凡特性相關、能用來培養下屬的資源,又或是能指向涂澤帝國秘密的特殊物件。
這畢竟是別人的寶庫,對方想如何探索都與自己無關。盧米安不再多言,取出那塊用于定位的鑒別符石,按照魔術師女士先前的指引注入非凡之力。符石瞬間亮起柔和的白光,在身前撕開一道穩定的傳送門,門后隱約可見特利爾那棟豪華別墅熟悉的吊燈輪廓。
“那我們先走了。”他側身讓芙蘭卡和簡娜先行,自己緊隨其后踏入光門。隨著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傳送門如漣漪般緩緩閉合,將寶庫的幽暗與神秘徹底隔絕在另一端。
另一面
星輝交織的門扉在芙蘭卡面前綻裂出幽邃的入口,那些流轉的光粒尚未落定,一塊人皮已順著門框邊緣無聲滑落。它薄如蟬翼,卻泛著玉石般溫潤的光澤,肌理間甚至能看到細微的、仿佛呼吸般的起伏,邊緣沾染的暗紅印記像是凝固的晚霞,帶著某種令人脊背發寒的生命力,在半空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直撲芙蘭卡面門。
冰冷的觸感先于視覺襲來,像是有無數條冰冷的蛇纏上四肢。芙蘭卡的脖頸猛地一僵,喉嚨里剛要溢出的驚呼被硬生生堵在喉頭,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背以驚人的速度蒙上灰敗,那顏色如同陳年墓碑上的苔蘚,順著指尖蔓延至肩頭,連發絲都失去了飄動的活力,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成了一尊即將被吞噬的、鮮活的石像。鼻尖已能嗅到那人皮上混合著香料與腐朽的奇異氣息,距離不過寸許。
“咔嗒——咔嗒——”
幽暗的房間突然響起密集的碎裂聲,墻壁像是被無形巨手揉捏的紙團,向內翻卷出猙獰的褶皺,地板翹起如獠牙,天花板垂下粘稠的暗影,所有空間都在向中央坍縮。空氣被壓縮成可見的漣漪,發出沉悶的轟鳴,轉瞬間便織成一個閃爍著符文的透明囚籠,將那張人皮死死困在芙蘭卡身前一尺之地,任憑它如何掙扎扭動,都無法再前進一步。
魔術師女士垂在身側的手掌緩緩收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那雙沉淀著星海的眼眸驟然收縮,仿佛有一片星系在其中崩塌。囚籠內的虛空應聲碎裂,無數道漆黑的裂隙如閃電般竄動,帶著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將那張仍在微微顫動的人皮攪成了漫天飛屑。那些碎片在接觸到空氣的剎那便化作青煙,只留下一縷若有似無的、類似燒焦絲綢的氣味。
“是不老魔女的遺留特性。”她松開手,目光掃過芙蘭卡漸褪的灰白,“雪皇帝與原初魔女當年的勾連,藏在史書沒記載的陰影里。”
芙蘭卡肩膀微微一顫,體表的灰敗如潮水般退去,僵硬的關節發出一連串“咔吧”輕響,像是生銹的零件重新上了油。她眨了眨眼,長睫毛上還沾著剛才沒來得及落下的冷汗,下一秒卻突然笑出聲來,那笑容明媚得像刺破烏云的陽光,她抬手拍了拍心口,語氣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又藏著幾分惡作劇般的得意:“果然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是對的,”她歪頭晃了晃發梢的碎光,“這手氣,簡直能去開賭場了。”
盧米安正按著腰間的武器,指節還泛著用力的青白,簡娜則下意識攥緊了裙角,兩人望著芙蘭卡那副仿佛剛從野餐墊上起身的輕松模樣,交換了一個無奈又好笑的眼神——這家伙,總能把生死一線的驚險,活成一場玩笑般的奇遇。
芙蘭卡站在那片能量余燼前,面色平靜卻難掩眼中劫后余生的慶幸,隨著她指尖最后一縷灰霧消散,不老魔女那團剛剛重新凝聚、散發著腐朽與詭異青春氣息的非凡特性,已徹底湮滅在這片神秘空間里,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她輕輕甩了甩手,動作隨意,仿佛剛才只是撣去了些微不足道的塵埃,臉上還掛著幾分劫后余生的笑意。
魔術師女士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待周遭的能量波動徹底平息,她才收回目光,看向盧米安、芙蘭卡和簡娜三人,語氣沉穩而平和地說道:“除了一些比較容易找尋、僅具備象征意義的材料,其他晉升儀式所需的關鍵材料,如今應該都已齊全。接下來就是儀式的籌備工作了,在這方面,我會隨時為你們提供幫助。”
“謝謝。”盧米安略作沉吟,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急切,問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能離開這里了嗎?”
魔術師女士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波流轉間,洞悉一切般說道:“在天使層面的非凡特性里,序列一的不僅稀有罕見,數量更是少之又少,它們的所在之處相對來說也較為確定。以這處寶藏的情況推斷,即便真藏有類似的非凡特性,最大的可能也只是序列二,而且大概率屬于獵人途徑。”
盧米安順著她的話語,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那條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深走廊盡頭,那里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壓抑之感撲面而來:“作為血皇帝復活布置的關鍵環節之一,對應的非凡特性應該就在那面鏡子之后,和他的鏡中人在一起,依我看,現在多半已經被鏡中人融合吸收了。”他微微頓了頓,又補充道,聲音中透著幾分篤定,“也就是說,想要在走廊兩側的其他房間里,找到包括0級封印物在內的天使層面非凡特性,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這番分析,既是對當前局勢的清晰判斷,也是在暗示繼續探索已然意義不大。當然,還有一個更為關鍵的因素他并未直接說出口——幽藍復仇者號歸屬于倒吊人先生,這座寶庫從理論上來說,無疑也是他的私人財產。他們剛才能夠進入寶庫,并順利取走晉升所需的材料,完全是基于倒吊人先生先前的慷慨承諾。倘若此刻再擅自打開其他房間,肆意搜刮物品,實在是太不尊重這位寶庫的主人了。
這一點,無需魔術師女士特意點明,在場的三位魔女都心領神會,瞬間了然于心。芙蘭卡率先反應過來,用力點了點頭,干脆利落地說道:“確實該離開了,儀式的具體細節,我們還是回去之后再仔細琢磨研究吧。”簡娜也在一旁跟著附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急切,目光不自覺地瞟向了入口的方向,顯然也急于離開這個充滿未知與危險的地方。
自始至終,倒吊人先生都靜靜地站在一旁,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難以引起他的情緒波動。此刻,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在空曠的空間里緩緩回蕩:“你們通過鏡中世界返回吧,我和魔術師女士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好。”盧米安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了然于心的笑意,毫不猶豫地應道。他心里十分清楚倒吊人先生的打算——作為幽藍復仇者號的船長,倒吊人先生既沒有圖鐸帝國的殘留氣息,也不具備相應的血脈,更不屬于獵人或魔女途徑。以往,他守著這座寶庫,卻因種種限制難以進入,如今好不容易借助盧米安打開門禁,又在魔術師女士的定位和幫助下成功入內,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肯定要趁機好好探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對自己有用的物品。
這些物品,或許是強大無比的1級封印物,能夠幫助他提升自身實力,在今后的各種挑戰中占據優勢;或許與非凡特性緊密相關,可用于培養更多、更強的下屬,進一步壯大自己的勢力;又或許是一些特殊的神秘之物,說不定在未來某個關鍵時刻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亦或是指向圖鐸帝國那些被歲月塵封的隱秘秘密。
畢竟,這是屬于倒吊人先生的寶庫,他想如何探索、如何處置,都與盧米安等人毫無關系。盧米安不再多做思量,伸手從懷中取出那塊用于定位的鑒別符石,按照魔術師女士先前的詳細指引,將自身的非凡之力緩緩注入其中。剎那間,符石光芒大放,亮起一道柔和而神秘的白光,在眾人身前緩緩撕開一道穩定而深邃的傳送門。透過這扇門,特利爾那棟豪華別墅內熟悉的華麗吊燈輪廓若隱若現,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與此刻所處的神秘而危險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我們就先走了。”盧米安側身,微笑著示意芙蘭卡和簡娜先行通過傳送門。芙蘭卡邁著輕快的步伐,率先踏入那片白光之中,簡娜也緊隨其后,身影逐漸消失在光芒深處。盧米安深吸一口氣,回頭望了一眼這座神秘的寶庫,而后穩步走進傳送門。隨著他的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光芒里,傳送門如同水面的漣漪一般,緩緩閉合,將寶庫的幽深、神秘與危險徹底隔絕在了另一端,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