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一副大發善心的樣子，“開酒樓這么多年，我自認看人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那姑娘走路的時候背脊挺直，目光堅定，看著比那些官差還可靠幾分，這樣的人，自不會失信于人。”
他眉頭一挑，“怎么樣，這下服了吧？”
劉根心服口服，只能乖乖地奉上。
……
有推車，南安意索性買了一袋大米，二十斤面粉、玉米面和一籃子雞蛋，吳全只買了些面粉，只占了推車的小小一角。
看著滿載的車子，吳全道：“安意姐，我先回去了。”
南安意把糕點拿出來，抽出底下的一層油紙，把一部分糕點放到上面，包起來，又從袖中掏了六文錢，遞給吳全，“麻煩了，這些你拿著。”
吳全只拿了糕點，那六文錢說什么也不肯要，他擺了擺手，“這怎么行?要不是安意姐，我這會兒還在賣青梅呢！”
南安意拿著銅板的手，往前遞了遞，臉色一板，佯怒道：“拿著吧！車里的東西數我最多，你若是不肯要，莫不是要我把東西搬下來?”
“呃，這……”吳全撓了撓頭，只能收下。
他憨厚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放心，我一定完整送到大伯手上。”
南安意去了肉鋪。
肉鋪的老板對她印象頗深，買豬耳朵的，又來了。
他笑了一下，“姑娘，豬耳朵我還給你留著，豬下水還要不要?”
南安意搖了搖頭，指著角落堆在一起的骨頭，光禿禿的，只剩一根桿。
問：“豬下水不要了，這筒骨怎么賣?”
她手里的銅錢所剩無幾，買不了肉了，但看那些骨頭隨意堆砌的樣子，想是不值錢的。
肉鋪的老板聞言，一愣，這姑娘怎么盡要人不吃的東西?
這筒骨大戶人家喜歡買，可都是用來喂狗的，這姑娘到底是哪來的奇葩?
“一根六文錢。”他抽出一張荷葉，問：“姑娘，要幾根?”
“一根。”
豬耳朵依舊是送的，南安意把包好的食材扔進簍子里，問：“附近的醫館怎么走？”
原來，家里有人生病啊，難怪這般拮據。
老板憐憫地看她一眼，指了路。
南安意進了妙春堂，柜臺里，一個大夫正忙著抓藥，她五指微曲，叩了叩桌面，“大夫，你們這招人嗎？”
大夫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復又低下頭去，繼續手里的活，“藥童?”
南安意搖頭，“不是，大夫。”
大夫手里的動作一頓，開始正色打量她，姑娘模樣稚嫩，也就十四五歲，這個年紀當個藥童正合適，要說大夫，他還沒見過這么年輕的大夫，何況是個女子?
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掌柜的不在。”他的眼里多了一絲輕視，“姑娘，恕我多一句嘴，我們這不缺大夫，我勸你做人還是踏實些，先從藥童做起，一步步來，哪有一步登天的道理?”
南安意不置可否，“那打擾了。”
南安意前腳剛走，掌柜后腳就回來了。
李大夫把剛才的事，當笑話講：“掌柜的，剛來了個女娃兒，說要當大夫呢！瞧她一身漿洗得泛白的衣服，哪像學過醫的樣子？一上來就獅子大開口，說要當大夫……”
掌柜的本是隨意一聽，可越聽，越像自己要找的人。
他登時上前一步，急忙打斷道，“那姑娘是否提著一個藥箱，模樣十四五歲，穿著一身泛白的紫衣?”
李大夫被掌柜的樣子嚇了一跳，腦子懵了一下，道：“沒錯，但她沒提箱子，倒是背了個簍子，掌柜的，你這是……”
“她人呢？”
李大夫瞧掌柜的神情，知道那是個挺重要的人，不免心虛：“被我趕走了，我說這不缺大夫……”
掌柜的面上一惱，呼了他腦袋一巴掌，罵道：“蠢材！她往哪走了？”
李大夫吃痛，連忙指了方向。
“姑娘，姑娘！”掌柜的追了一路，總算看到了那道瘦小的身影。
他一步并作兩步，跨到了她面前。
南安意被迫停下來，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子，她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您是……”
掌柜的扶著膝蓋，喘了口氣，“我是妙春堂的掌柜，姑娘可愿意來我們醫館?”
他直起身子，“實不相瞞，剛我也在如愿酒樓，姑娘的手法奇特，效果顯著，我是誠心邀請姑娘來我們醫館坐診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上門求職和上門邀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倒了個個兒。
這，就有得談了。
南安意疑道：“你們那，不是不缺大夫?”
“呵……是不缺。”掌柜的尷尬一笑，夸了句：“可姑娘是一般人嗎？姑娘若來，一個月四兩銀子，如何?比尋常大夫，還多了一兩。”
他開的條件豐厚，換旁人早已答應下來，可南安意卻一臉遲疑，掌柜的不免有些忐忑，“姑娘，有什么不妨直說。”
“我住源靈村，每日來往鎮里不方便……”南安意故作思忖，片刻后，才把打好的腹稿宣之于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一個星期來坐一次診，只看疑難雜癥，每月四兩銀子。”
“這……”
四兩銀子是不是太多了？
掌柜的有些為難，見南安意作勢要走，連忙一口答應下來，“行，就從下周開始。”
……
松竹書肆
南安意放下背簍，把桂花糕拿出來，成云紋早已自覺的把書挪到一邊，騰出了位置。
南安意把它放到桌上，打開油紙，糕點只剩四塊，雖已涼透，但桂花的香氣還是撲鼻而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成云紋捻起一塊，端詳著上面好看的花朵，輕輕咬下一小口，抬眸看她，“今日賺得不少？”
桂花糕不便宜，幾塊的價格趕得上兩斤面粉了，他們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會買上一些。
“是不少，買了不少東西。”南安意不欲多說，今天耗費了不少體力，此時，早已饑腸轆轆，她三兩下吃完，用藥箱當成小馬扎，坐在一旁等候。
“有帕子嗎?”成云紋吃完，捻了捻食指和大拇指，指腹有些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