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護人兼經紀人知情書”的說法,凌川和艾菲怡緣分就此而盡。而接下來凌川得在7天之內重新找到新的簽約對象。閉上眼睛,凌川竟然好像看見了幸災樂禍的江折扇笑嘻嘻:“恭喜哇,凌凌醬也是DDL的一員啦!”
如果沒有四周的火熱氣氛,凌川可以永遠陷入陰暗的情緒。好在同宗系的同級生就在自己左邊的左邊的那個座位上(會場是一列練習生、一列經紀人這么排列),并且他也還沒有確定簽約對象(所以他和凌川中間空著一個座位)。看見熟悉的面孔,他趕緊挪動屁股,坐在原本屬于他的經紀人的座位上。
“凌川,你不是有簽約對象了嗎?”雖說宋南湘巴不得有人陪他一起挑戰極限DDL,但是他還是禮貌地關心了凌川一句。
“出了點意外,和你一樣沒有了。”凌川淡淡地說。
宋南湘好不容易咽下快冒出嘴的欣喜:“唉,你說我們中國四大名繡……蘇繡蘇鎮簽好了,粵繡曾廣潮今天準備簽且是真正的馬上簽……只剩下我們倆,湘繡和蜀繡,嗚嗚……”
“你非得加一句‘且是真正的馬上簽’嗎。”凌川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無語。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舒了口氣,不是中國四大名繡里唯一的DDL人士。”
“我又不是找不到,我只是要求比蘇鎮、曾廣潮他們倆高。”宋南湘換了只腳蹺二郎腿。和人類的學生邏輯一樣,遲到不可怕,一個人遲到才可怕。兩個人一起遲到,就算是死也不怎么可怕了。宋南湘樂呵呵地看向海晏樓二樓會場的布景——
“你還別說,這布景挺好看的。啰,你看看唄!”
凌川這才第一次認真看布景,屬于他的唯一一次畢業宴會的布景。
海晏樓二樓鋪設一層青石,石面紋理如云霞錯落,朱紅色花卉點綴其間,仿佛隱約盛放的牡丹,榮華卻又中庸。而青石上鋪著長長的繡地毯,纖細的金線勾勒出繽紛的花卉與游魚,在光下更加閃爍,仿佛將宴會的每一絲光影都鑲嵌其中。
兩側是大理石柱,錯落相稱,一共20根。柱身精美的云龍紋路,正隨樓頂的光影流動,似乎真的是“婉若游龍”。大理石柱在輕立一隅的朱漆屏風那里匯合,屏風上描繪著一幅渾然天成的山水畫,峰巒如聚,霧氣裊裊,微風拂過,仿若能聽見水流潺潺之音。
再細看那光影,竟是一盞盞柔和的宮廷燈籠懸掛在絲線編成的金絲細網之上,金黃的光芒透過紙燈照射,溫暖而不刺眼,燭火跳動,映得雕刻精美的銀質花瓶中清水微漾,白色蓮花輕輕搖曳,宛若水面上輕風拂過。就好似如水的月色傾瀉而下,映照廳中的每一處細節。
低頭,每把椅子前都配有一紅木古桌。桌上瓷器細膩如玉,青花與粉彩交織其間,古意盎然。盤中珍饈色香俱全,精致如工藝品,鵝黃的蜜餞與晶瑩剔透的枸杞交錯點綴,葡萄般的白玉糖,晶亮如凝脂,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瓷碗里溫潤的佳釀,酒液澄澈,輕輕搖晃,杯口升騰起一縷縷淡香,帶著桂花的幽香,宛若晨霧般清新。
空氣中彌漫著檀香,沉靜而悠遠,猶如一場不言而喻的中華文化盛宴,從古到今的氣息似乎在這一刻交織在一起,化作每個即將畢業的星之華夏偶像練習生眼中莊嚴而感動的淚,緩緩拂過所有人的臉頰。
“你怎么哭了……”凌川看著剛剛還在嬉皮笑臉的宋南湘。
“我們畢業啦!我們這一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們,畢業啦!”宋南湘哭了起來。
凌川搖搖頭,心想:就算他成功簽了簽約對象,以后的路還很長很長。不過確實,25年,他們這級練習生都畢業了。
凌川想著不知去向的艾菲怡,竟然也落了一滴淚。
只是他不知道,反轉在十分鐘后將會到來。那時,他身邊的宋南湘會一整個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