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安元囯十年,邕成王暴政,使國師綏樂子尋天下美色,不忌男女。
民不聊生,民扎于黃土而苦食黃土。
有子女者皆棄屋而逃。
民間謠:“邕王庸,男女皆同床,邕王妹,二人皆畜生。”
不巧,元安就是當今暴君的胞妹福安公主,天下編了兩句童謠來唾罵他們兄妹二人是畜生,這放在上下幾個王朝都是前所未聞的。元安覺著這話說了就說了,也不能怎樣,畢竟,沒人會打到皇宮里來。
再者,就算打進來了,第一個死的,應該是她那殘害民生的兄長元祿。
畢竟暫時應該沒人會針對她這個公主而來,而且還是個蠢的要死的公主。每日這么想一遭,活下去的動力又多了一些。
要問為什么無人喊著殺掉昏君,只因所有人都明白,邕成王好色,但也勇猛,五年前自他弒父上位,以極其狠辣的手段鏟除周邊虎視眈眈的一切勢利,綏安也安穩了十年,而邕成王好色成癮也是這幾慢慢的愈演愈烈。
邕成王脾氣爆烈,手段極其殘忍,當年那場奪位戰爭唯獨留下了元安,這個傳聞中邕成王最疼愛的妹妹,她的母妃是當年的年妃,也就是邕成王的母妃麗妃的好友的女兒,因著上一輩的緣由,邕成王對福安公主寵愛至極,在公主十二歲那年,吵著要一個自己的府邸,皇上便違背傳統特許她提前開府,她若是想要南岸的海珠,不過三日便快馬加鞭送到公主府上帷幕前。世人便皆知元家兄妹。
元安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草包公主,反正這綏安沒有亂,自己便暫時能好好生生瀟瀟灑灑的活著。勢必要好好當一個紈绔公主,思及此。
聽說,
青玉樓似乎來了個新頭牌。
叫來身邊候著的脆桃,元安扶了扶最近皇兄新為她送來的鳳頭簪,“備好馬車,今日本宮去青玉樓瞧瞧。”日光穿過梧桐樹間,斑駁的淌在亭子中,鳳頭簪閃著細碎的金光,元安抬著手握著日光,瞇了瞇眼。
這陽光還是和當年一樣,刺痛。
到青玉樓時已經沒了多少人,誰人不知福安公主逛青樓的時候不喜人多,但也不能太冷清,因此在備馬車時就已經派人來通知了。
青玉樓老鴇侯在門口,見到公主府馬車駛來,臉上的褶子都舒展起來了,揪著手里的粉帕就迎了上來,副尉孫謙伸出佩劍攔住。
老鴇忙訕笑“是我冒犯公主了’’
元安撫開簾子,看到老鴇,撅了撅眉“孫謙,把你的劍拿開。”孫謙擰了擰眉但照做。
老鴇又再次迎了上來,“公主,想必您今日就為了那公子皌來的吧。我就猜到您要來,給您留著呢。任誰砸了千金也不能瞧見公子皌一面!”
元安停下腳步,瞇了瞇眼看著老鴇“你怎這么確定我是為了公子皌而來?”
老鴇忙惶恐跪下“公主殿下恕罪,奴也只是想著把最好的都留給公主,并沒有揣測公主的意思。”
雖然這福安公主愚笨,但喜怒無常,隨口一句話就能要了她的命。
“行了起來吧,諒你也不敢。”
望著腳邊俯首趴下的老鴇,抬腳踩過她的衣袖“行了,帶路吧。”
老鴇忙謝恩起身跟在公主身后,諂媚道“先前知道您要來,就已經讓公子皌候著了,就在您常去的那間醉意閣。”
老鴇站在醉意閣門口,躬身“公主,公子皌就里面候著。”
身側的脆桃冷眼看著老鴇,掏出一塊元寶‘
哼
討笑的家伙。
老鴇樂呵的收下金元寶就退下了,
推門而入,
屋中檀香徐徐而起,金絲安卓旁有一人跪立而坐,白玉般的手侍弄著桌上的玉琴,偶爾發出錚錚聲響。
元安揮手讓二人出去,翠桃瞪了瞪欲說話的孫謙扯著他的袖子退出房門,吱呀一聲,醉意閣歸于平靜。
公子皌起身行禮“參見公主殿下。‘’嗓音如林間暖陽般溫潤,卻又帶著幾分低沉清冷。
元安走近側坐在貴妃榻上,撣了撣袖子,睨眼看了看身側站著的人,笑道“怎么,老鴇兒沒叫你怎樣伺候我?”
聞及此,身旁的人有了動作,側跪在元安腳邊,聲音清澈又帶著絲輕顫“奴怕冒犯了公主,奴家學過的,望公主不要嫌棄。”
元安挑了挑眉,一雙狐貍眼戲謔的看著公子皌,只見他伸出白藕般的手臂,捻起桌上的紫玉葡萄,欲喂給元安,元安就這么看著腳旁的人手足無措,半響才說道,“本宮不吃這種葡萄。”
可憐的玉人兒思索半天,一雙清澈的眸子霎時起了銀光,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元安瞧著這雙眼,細細看才發現,原來他的眼下還有著一顆紅色小痣,倘若哭的時候劃過那顆痣,不知是怎樣一般風情。
正想著要怎樣才能讓公子皌哭出來,身前的人就忽的湊上前來,檀香忽而逼近,嘴上先是傳來發絲冰涼的觸感,而后一片柔軟,對方的冰涼的指尖抵著葡萄進入嘴中,發絲劃過臉龐,引起絲絲瘙癢,元安反應過來時,對方已宛如受驚的兔子離開了,還帶著一絲微弱的桃香。
真的是,她都準備叫孫謙了。
不過,老鴇兒現在都是這樣調教小倌兒的?有點放肆了。
慢條斯理的吃完口中的葡萄,看著身前那個遲遲不抬頭的人,揉了揉額頭“抬起頭來,本宮不治你的罪”
公子皌羞紅了臉,眼中淚光更盛,仿若要落下,忽而一滴淚跳下,劃過眼下那顆紅痣,聲音微顫“請公主治奴家不敬之罪。”
哭得可真好看。
真是個嬌嬌人兒。
元安微笑“不治你的罪,本宮很喜歡。”
公子皌微愣“真的嗎?”
“本宮不想說第二次”
公子皌低頭高興地笑了兩下,如見到心上人般嬌羞“先前奴家就心悅公主,惶恐殿下不喜奴家,聽到這話奴家要高興得睡不著了。”
而后又大膽的用臉蹭了蹭元安的袖子,透著絲絲暖意的手柔柔的牽著元安的手,配上那雙紅紅的眸子,煞是美麗。
而后想到什么,起身走到案桌旁“奴家為您彈一首吧,奴家期待了好久呢.”
得了元安應允便歡喜的談了起來,公子皌的的琴聲與他有著不一樣的感覺,琴聲中隱隱帶著一絲清冷,如山間珰珰泉水般。
來之前也沒想到,公子皌竟是個嬌嬌人兒。
元安附著琴聲淺淺睡了一覺,醒來時就看到身側趴著一個人,眉眼平靜,修長的手指微微抓著她的袖角,只有微淺的呼吸聲,似乎感到身旁人的動靜,轉而慢慢睜開了眼,見到元安靜靜地瞧著他,于是羞恐的趴下“奴家不是故意睡著的。”
元安站起身理了理錦衫,語中含笑“不治你的罪。‘’
而后悠悠走著出去,在門口候著的脆桃和孫謙忙迎了上來“公主,已經戌時了。”
元安看了看樓外昏暗的天色,今日竟這樣晚“行了,回府。”
上了馬車,脆桃欲點檀香。
元安閉眼。
“行了別點了,今天不想聞到這個味道。”
脆桃起身為她揉了揉額角,“公主,今日可是發生了什么,與往日回府時間相距甚晚。”
元安想到走時還跪拜在地上的人,思附到,往日都不曾睡著,怎的今日竟睡得這般沉。
“脆桃,去查查今日醉意閣用的是何種檀香。”
“還有,這個公子皌是何時出現在青玉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