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門口,像是一位即將奔赴殘酷戰場的戰士,心中充滿了忐忑與決絕。我握住門把手,深吸一口氣,那寒冷的空氣如同尖銳的刺,一下子扎進我的肺里,讓我猛地一陣咳嗽。然后,我緩緩推開了門。
門剛開了一道窄縫,一股仿若洪荒猛獸般的寒風就如脫韁之馬,呼嘯著洶涌而入。那風像是無數把冰冷的鋼刀,直直地割向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我的臉瞬間像被火燒一樣疼痛,暴露在外的雙手和耳朵也像是被狠狠咬了一口,寒意迅速蔓延,刺痛感直達骨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將身上本就裹得緊緊的厚衣服又用力地勒了勒,把圍巾一圈又一圈地往上拉,直到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這漫天飛雪的世界里緊張地張望。
當我完全踏出家門,那厚厚的積雪便給了我一個下馬威。每走一步,腳都深深陷入雪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像是雪在痛苦地呻吟。那雪深得沒過了我的小腿,每一次抬腳都像是在與一個巨大的白色怪物拔河,它們用那冰冷且黏膩的懷抱,緊緊拖住我的腳步,似乎想要將我永遠留在這里。狂風裹挾著雪花,如同發狂的白色幽靈,在我身邊肆意地舞蹈、咆哮。雪花如同密集的箭雨,不斷地撲向我,打在我的臉上、身上,有些甚至鉆進了我的脖子里,瞬間融化成冰冷的水珠,順著后背滑落,讓我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我的視線被這漫天飛舞的雪花切割得支離破碎,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像是一幅被打亂的拼圖。我只能努力瞇起眼睛,試圖從這白茫茫的混沌中找到一絲熟悉的輪廓,朝著記憶中超市的方向,如同蝸牛般艱難地挪動著身體。
在這死寂的白色世界里,狂風的呼嘯聲如同惡魔的怒吼,震得我耳膜生疼,而我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則像是破舊的風箱,在這一片嘈雜中顯得那么微弱又孤獨。小區里那些平日里熟悉的車輛,如今都被厚厚的積雪掩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個模糊不清的輪廓,像是一座座被時間遺忘的白色墳墓,靜靜地臥在雪地里,散發著一種冰冷而又絕望的氣息。周圍的建筑也仿佛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生機,它們在狂風中瑟瑟發抖,墻壁上的磚石像是在哭泣,那些脫落的墻皮就像是被風雪扯下的衣裳碎片。原本充滿溫馨回憶的小區,此刻卻如同一個被詛咒的鬼域,處處都隱藏著未知的恐怖。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迅速地變冷,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一點點抽走我身體里的熱量。手腳漸漸變得麻木,像是不屬于我自己了一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無數細小的冰渣,它們在我的喉嚨里肆虐,讓我的喉嚨又干又痛。我的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音,仿佛是身體在向我發出最后的警告。然而,在這深深的恐懼之中,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在支撐著我,那就是對家人的牽掛。我知道,我不能回頭,家人還在等著我,我必須找到物資活下去,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突然,一陣比之前更加強勁的狂風如同一頭憤怒的巨龍,咆哮著向我猛撲過來。我毫無防備,一個踉蹌,身體向前傾去,差點就一頭栽倒在這茫茫雪地里。我慌亂之中,用已經凍僵的手緊緊抓住旁邊欄桿的一角,那欄桿冷得像一塊冰,幾乎要把我的手黏住,但我顧不了那么多,使出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穩住了身形。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奇怪的響動,那聲音仿佛是從雪下深處傳來的,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重物在緩慢地移動,又像是某種未知的怪物在雪下潛伏著發出的喘息。我的心猛地一緊,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恐懼如同洶涌的潮水般瞬間蔓延至全身。我瞪大了眼睛,緊張地盯著周圍,身體因為寒冷和恐懼而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在這漫天的白色中,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只暴露在獵人槍口下的獵物,無處可逃。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過了許久,那恐怖的聲音終于消失了,就像它突然出現一樣神秘。我像是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大口喘著粗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后,才鼓起勇氣,繼續向著那未知的前方,一步一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