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把鞋子脫掉迅速上了炕,身子貼著他的后背,然后用小臂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揉著。
如一低下頭,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還是第一次離女生這么近。
大眼睛身上有股洗發水的香味,挺好聞的,胳膊上的力度也正合適,他有些舒坦地閉上了眼睛。
“你是本地的嘛?”大眼睛問。
“是啊,”如一睜開眼,“你怎么知道?”
“你們這兒的人都長得挺高的?!贝笱劬πα诵?。
如一點點頭,也笑了一聲。
“你是哪兒的?”沉默了會兒,如一又起了個頭。
“云南,”大眼睛揉完肩膀就下了炕,把他泡在盆里的腳拿了出來,“我是少數民族。”
“少數民族?”如一看著她,笑了笑,“上班族么?”
“不是!”大眼睛瞪著他,“我是飄飄族?!?/p>
“難怪,聽你這聲音不像本地的,”如一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補了句,“蠻挺好聽的。”
“嘻嘻,”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你聲音也蠻好聽。”
“我以前喜歡給游戲角色配音,”如一笑道,“不過好久沒配過了。”
“是嘛?”大眼睛有些好奇,“可以配一個聽聽嘛?!?/p>
如一點了點頭。
其實他在他們班里一直被譽為公鴨嗓,唱歌還總跑調。
“咳咳,”如一清了清嗓子,試著挑了一個百里玄策的音線,“全場醒目擔當!”
“我有哥哥,你沒有,這就是任性的理由!”
說完,他瞬間有點不好意思,這種中二病一樣的表演他不知道多久沒干過了。
“噢!”大眼睛聽完看起來有些興奮,“這個我也會!”
如一看著她。
“有只小鹿飛走咯!”大眼睛夾著聲音,有些嬌羞地說了句,說完她就不好意思的捂著嘴笑了。
“不錯?!比缫还牧讼抡?,看她笑得像花一樣有些愣神。
“你叫什么名字?”如一試著問了句。
一般來說,問名字跟“我要和你交朋友”基本是一個效果,都是想確立關系的開場。
“安珍?!彼÷曊f了句。
“噢,”如一點點頭,“挺好聽的。”
安珍。
和珍珠一樣。
“我們族有個特點。”安珍突然很神秘地看著他說。
“什么?”如一問。
“我們族的男生可以娶三個老婆!”安珍有些驕傲說道。
“是么?!比缫恍χ鴵u了搖頭,沒想明白這有什么可驕傲的。
“你有對象嘛?”安珍冷不丁地接了句。
如一心里一顫,兩個影子在腦海里迅速晃了過去,他搖了搖頭,“沒有?!?/p>
“???”安珍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真的假的?!?/p>
“騙你干嘛?”如一抬起頭,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從小到大,他一直沒有正式談過戀愛,只在網上有過兩段破碎的感情,盡管他在這兩段感情里傾注了許多時間,精力,但最后的結果都沒能讓他如意。
“你太幼稚了。”過往的文字像把刀似的插在他的心上,只要靜下來一想,就感覺自己要喘不上氣來了似的。
如一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個技師的話有點多了,在聊天的這段時間里,技師一直都沒怎么給他按,他點的鐘可是計時的。
他皺了皺眉,把目光移到電視上,打算不再搭理技師。
“可是我覺得你挺帥的,”安珍沒看出來他的變化,依然想跟他聊下去,“長得還高,怎么會找不到女朋友?!?/p>
“可能因為我比較直男吧,”如一被迫回了句,“不太會說話?!?/p>
“可是,我覺得你很陽光,很開朗啊。”安珍天真地笑了笑。
如一看著她,沒說話。
開朗么。
他都快忘了自己多久沒真正的笑過了。
工作的壓力,朋友的背叛,女友的離開,身邊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很累,腦子里時刻有根弦緊繃著讓他放松不下來。
只有靠著墻的時候,那種真實踏實的觸感才能讓他平靜下來。
“我覺得你也很開朗啊?!比缫粵]有正面回答她,把問題甩了回去。
“我,”安珍指了指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直女?!?/p>
“我不想戀愛,”如一嘆了口氣,“我覺得談戀愛太麻煩了,有時候一句話說不好就得跟對方解釋半天,還得猜她是怎么想的,累。”
“對對,我也這么覺得!”安珍連忙表示贊同。
如一抬頭看了眼鐘,發現時間都已經過去一半了。
他皺了皺眉,突然有些煩躁。
他花錢是來享受女人服務的,不是來陪女人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