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現在受了重傷,快殺了她!]
生命之書的聲音在東方月白的腦海中驟然響起,仿佛一道催命符,催促著他趕緊動手。
聽著這聲音,東方月白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著身前的南宮夕顏。
此刻的南宮夕顏,臉色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那原本清冷又堅毅的面容此刻透著一絲虛弱,卻依舊美得動人心魄。
這個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想要除掉的師父啊,可就在剛剛,又一次救了自己。
那畫面,不停地在東方月白眼前閃現,每回想一次,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撞擊了一下,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
讓自己現在殺了她,這怎么可能呢?自己又如何能狠下心?
[殿下,你還在想什么?你已經暴露了,現在,可不能婦人之仁?。
東方月白緩緩低下頭,看著手中那還沾著南宮夕顏鮮血的匕首,心中滿是愧疚與悔恨。
若是沒有自己,南宮夕顏身為平山堂的統領,是這世上最強的緝妖師之一,又怎么會受如此重傷呢?
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啊。
東方月白痛苦地搖了搖頭,咬了咬牙,在心底對系統回應道:“我會殺了她,但絕不是今日。今日她不顧性命地救了我,我要是恩將仇報,那我還是人嗎?我做不到啊!”
說完,東方月白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緩緩走到南宮夕顏的面前,然后“撲通”一聲,跪在她的身邊,眼中滿是自責與愧疚,道:“師父,對不起,我……我也是受了魅妖的蠱惑,一時糊涂,才做出那樣的事?!?/p>
南宮夕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沉默了許久,并沒有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南宮夕顏緩緩站起來,道:“把你的衣服給我,今日之事,不準再提了?!?/p>
東方月白聽完南宮夕顏的話,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將自己的衣服輕輕給南宮夕顏披上。
好不容易回到丹香榭,一進屋,剛剛還勉強獨立而站的南宮夕顏,像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腿一軟,整個人便直直地朝下跌了下去。
東方月白眼疾手快,連忙伸出雙臂,穩穩地抱住了南宮夕顏。
這時,他才發現南宮夕顏背后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那一大片殷紅在眼前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就像一朵在暗夜中綻放的慘烈血花,讓東方月白的心臟狠狠揪緊,一陣后怕涌上心頭。
“我去找大夫?!?/p>
“不……能……去”
她心里太清楚長樂和長風的脾氣了,那兩人對自己忠心耿耿,要是知道自己受了傷,肯定會想盡辦法查個水落石出,無論如何都不會善罷甘休。
“師父!”
“聽……話!”
南宮夕顏微微皺著眉頭,虛弱地吐出這兩個字,眼神中滿是堅持,示意東方月白不要再執拗了。
“師父,那我給你上藥?”
東方月白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目光中帶著一絲緊張與期待,只盼著南宮夕顏能答應,好讓自己為她做點什么,也算是彌補一下剛剛犯下的過錯。
南宮夕顏微微閉了閉眼,仿佛在積攢著力氣,片刻后,終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東方月白見狀,趕忙將南宮夕顏輕輕抱到床上,讓她能躺得舒服些。
接著,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南宮夕顏的衣衫,那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些,然后一點點幫南宮夕顏脫下那染血的衣服。
當那后背的傷口完全暴露在眼前時,他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厲害。
那傷口,可是自己親手捅出,此刻看著那還在滲血的猙獰傷口,愧疚之情如洶涌的潮水般瞬間將他淹沒,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眶也不自覺地泛紅了。
不經意間,在幫南宮夕顏褪去衣服的過程中,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南宮夕顏那如羊脂玉般細膩的肌膚,那溫熱又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猛地一顫,一種異樣的曖昧情愫悄然在心底蔓延開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紊亂了。
他的目光也不受控制地在那肌膚上多停留了幾秒,臉頰微微泛紅,心中竟泛起了一絲難以言說的心動,這種感覺夾雜在深深的愧疚之中,讓他的內心愈發復雜糾結,仿佛陷入了一團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趕忙收斂心神,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雜亂的情緒,拿起一旁早已備好的傷藥,專注在眼前的傷口上。
藥膏剛一接觸傷口,南宮夕顏的身子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東方月白只覺得心疼不已,趕忙放輕動作,一邊涂抹,一邊不自覺地湊近了些,輕輕吹著氣,溫熱的氣息拂過南宮夕顏的后背。
“師父,對不起,是我不好.......”
.......
當天,南宮夕顏把自己關在丹香榭內,誰也不見,單單只留了東方月白在身邊侍奉著。
長樂和長風心里直犯嘀咕,覺得這事太蹊蹺了,平日里統領可沒這樣過。
兩人實在放心不下,便想著去丹香榭瞧一瞧,探個究竟。
可剛到門口,就被南宮夕顏派人給回絕了,連門都沒讓進。
然而,南宮夕顏越是這般遮遮掩掩的,姐弟二人對她的擔憂就越發濃重了。
這心里怎么都踏實不下來。
終于,好不容易瞅準了東方月白從丹香榭出來的時機,二人默契地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幾步上前,一把將東方月白拉到了院外的偏僻角落。
長樂臉色一冷,目光如冰般射向東方月白,語氣不善地問道:“統領到底怎么了,你給我說實話,要是敢有半句假話,哼,可別怪我不客氣!”
東方月白看著長樂那冷厲的模樣,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他心里明白,如今長風和長樂已然起了疑心,就憑他倆的精明勁兒,自己怕是瞞不過去了呀。
猶豫再三,他心一橫,“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倒在地,咬了咬牙,把在鏡花水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說完,他抬起頭,一臉決然地看著長樂,低聲說道:“顧統領,你如果要殺我便殺吧,我……我絕無怨言?!?/p>
顧長風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怒吼一聲,上前一把拎起東方月白的衣領,緊接著就是狠狠的一拳揮了過去,邊打邊罵道:“我就說你小子肯定別有心思,平日里就覺得你不對勁,果然沒安好心啊!”
東方月白也不躲閃,更不反駁,就這么默默地挨著打,任由那拳頭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
而顧長樂呢,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也不制止,心里想著這東方月白確實可疑,三年來,他屢次對南宮夕顏暗中下手,姐弟倆早就有所察覺了,只是礙于南宮夕顏對他的維護,從來沒挑明過這事罷了。
就說之前那次鶴頂紅之毒的事,當時南宮夕顏就覺得茶中有異樣,用銀針一探,便知曉了一二,若不是后來發現東方月白自己也中了毒,顧長樂早在議事廳就當眾揭穿他了,哪還能容他到現在。
顧長樂想著,就算不殺了他,今日也得讓他吃些苦頭,長長記性,于是,便任由顧長風發泄著怒火,痛打東方月白。
“住手!”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虛弱卻透著威嚴的聲音傳來,眾人回頭一看,正是南宮夕顏。
只見她臉色蒼白如紙,腳步虛浮,卻強撐著身子走了過來。
顧長樂見狀,趕忙心疼地跑到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滿臉關切地說道:“顏兒,你怎么出來了?”
南宮夕顏微微擺了擺手,看向長風,緩緩說道:“此事不關月白的事,放了他?!?/p>
“統領……”
長風剛想開口反駁,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不能就這么輕易放過東方月白啊。
顧長樂趕忙給了長風一個眼神,示意他別再多嘴了,長風見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閉上了嘴,只是那眼神里依舊透著憤憤不平。
顧長樂扶著南宮夕顏回屋休息,南宮夕顏微微點了點頭,又看向東方月白,輕聲說道:“月白,你也回去吧,明日再來見我?!?/p>
“是?!?/p>
東方月白應了一聲,看著南宮夕顏那虛弱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待她們進了屋,這才轉身慢慢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