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平洋KTV,我的師兄剛子摟著師弟耗子的肩膀指著我說:“毛子,這酒喝的不過癮啊,咱們繼續去二軍那擼點去!”“滾吧你,今天十一點之前我必須回家!”我回他一句,“回家?你真不夠意思!”剛子嘟囔著,知道我母親對我要求嚴格就不敢再說什么了。
我點了一根煙,又扔給他倆兩根,跨上自行車喊了一句:“找你們的妞去吧,今天哥們二十歲生日,我得回家啦!”剛子一行幾人在夜色里歪歪斜斜的走著。
樓上客廳的燈亮著,我看了看BP機,時間剛剛好十點,樓道里回響著我急促的腳步聲,門吱得一聲響了,母親總能從腳步聲里聽出來是父親還是我回來了!
破天荒得,父親沒出去和一群退休老太太打麻將,居然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看意思,他們都在等著我。
我有點緊張,母親拉著我坐下,母親鄭重的說:“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你也不小了,今天過二十歲生日,也是成年人了,你舅媽來信說,咱們再不過去,你超了年齡就費勁了,你愿意去嗎?”
我的大舅媽在美國紐約,每年召喚我們的信件就像是雪片一樣飛來,那種熱情,那種真誠讓母親很是感動!
美國對于母親的誘惑絕不是和大舅媽的感情,因為她們一共也沒見過多少面,大舅在解放后十四歲那年離開中國,中美建交后才回來,能跟大家有多深的感情呢?美國對于母親的誘惑無非就是能夠逃離吸血的婆家。
對于我而言,去不去都是無所謂,我的誘惑也不是什么洋妞洋風景兒,而是當時可以以一兌七八左右的美元。
對于父親而言,沒有誘惑只有迫于來自母親的壓力以及可以出去見見世面的虛榮。
我和父親在這個十八線的小城中混得如魚得水,很多人羨慕。母親接到大舅媽的這封信仿佛接到最后的通牒,生怕錯過了最后的機會。
我不想在生日這天違拗她,兒子的生日,母親的難日。何況,出國對于我來說也許并不是壞事。舅媽還曾經夸下海口說幫我聯系她那個弟弟,可以大掙一筆,如果情況真的是她說的那樣,那也不失為是一個機會或者誘惑。
“我聽您跟爸爸的安排。”在家里我總是一副特別聽話特別乖的樣子,母親滿意的笑了,我也笑了,父親表情凝重。
我知道他不是舍不得這群打麻將老太太,他是舍不得他的生意,他的生意每年能給他帶來不小的收益,使他這個窮苦人家出身的窮小子時時刻刻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自從他生意成功,他走路的姿勢都變了,仰著頭,不時四處張望,胳膊甩的幅度特別大,我都怕他把膀子甩脫臼。
他喜歡別人圍著他恭維他叫他大哥的感覺,他和同事打撲克的時候都能從動作上體現出來那種有錢了的優越感,每次甩大毛的時候嘴里還吆喝著:“大毛!”身體跟著節奏起伏幅度很大,仿佛那就是王炸!
對了,我的父親是一名鐵路工人,同時也是一名精明的商人,別人叫他大毛,叫我小毛。